下午五点多,j省省城工农兵大学,晚饭时间,学生三三两两在校园里走动,更多人涌向饭堂、宿舍。
在一间办公室里,马春花终于见到了余力钢。
马大能、陆征南和夏芙也在场,马大能一见着余力钢,闷声不响上去就揪住,下死劲拳打脚踢。
夏芙看这余力钢长得确实不错,五官俊秀身材颀长,气质温文儒雅彬彬有礼,这样的男人在农村是凤毛麟角,难怪把马春花迷得不要不要的。
门是敞开着的,余力钢走进来,一开始没认出马春花和马大能,突然间被揍,他神色一变,反应倒是挺快,立刻就想还击,显然也不是能吃亏的主。
但举起拳头那一瞬他看清楚了马大能的脸,侧转头又看到了马春花,意识到什么,终是放弃了反击,认命般由着马大能踢打,直至撂倒在地。
马春花站旁边,想喊她哥不要打,但不知为什么张着嘴却不出声音,只是眼泪哗哗淌满脸。
跟随余力钢进来的一位年轻姑娘,大概就是白珊珊,结两根齐肩麻花辫,辫梢用粉色绸带系着蝴蝶结,穿件娃娃领白色连衣裙,苗条、轻盈,时髦又漂亮。
白珊珊眼看余力钢挨揍,顿时花容失色,大声尖叫呼救,又指着马大能,怒斥马大能野蛮人暴力分子,一边团团转地满屋子找电话要报公安。
但她电话没能打出去,她的父亲白副校长出现了,白副校长阻止白珊珊报公安。
屋里还有另一位姓陈的副校长,和一位黄主任,是他们把余力钢喊来的,没料到马大能突然暴起打人。
两人眼见陆征南神色如常坐得稳稳当当,丝毫没有劝架的意思,便也不动,只口头吆喝几声不准打架、不准打架。
陈副校长就是上次熟人陪同陆征南来,见过面的。
这次陆征南带来马春花兄妹,要找校领导反映情况,与这个学校某个学生相关的,刚好陈副校长也管这方面,就负责接待并听他们的诉求。
马春花还在伤心难过中,词不达意,马大能就一五一十地把余力钢和马春花之间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陈副校长和黄主任听完之后,既惊讶又生气,余力钢他们知道,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很优秀,知名度很高的。
但是没想到他背后隐藏了这样的情况。
两个领导表示,这个事情里,的确是余力钢犯错误:既然有未婚妻,却又在城里另处对象,这是欺骗行为,作风不正、道德败坏,性质很严重,学校不会视而不见,肯定要严肃处理的。
因为余力钢谈的对象是白副校长的女儿白珊珊,陈副校长觉得应该让白副校长知道,就让人把白副校长请了过来。
屋里也只是混乱一小会儿,陆征南看马大能狠揍余力钢出了口气,便喊他停手。
此时余力钢已经变成了熊猫眼,鼻子淌下两根血条,雪白衬衣脏污了,整齐的七分头乱糟糟,形象狼狈又凄惨,不明真相的看见,还会生出几分同情心。
白珊珊心疼极了,掏出手帕替余力钢擦脸,大声骂马大能是暴力狂、流氓分子,迟早要抓进牢里关起来!
外面走廊和两个窗口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围观的男女学生,议论纷纷,好奇地想知道这里生了什么事。
白副校长黑着脸叫白珊珊离开这里,白珊珊不肯走。
马春花眼看柔弱的白珊珊支撑着余力钢,而余力钢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肩膀,低头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两人相依相偎亲密无间,一副同甘苦共患难情深意重的恩爱模样。
马春花被深深刺激到了,同时心底腾升起一股怒火,她紧握双拳,走到他们面前质问道:“力钢,当初你和我好,对我过的誓,你全都忘了吗?”
余力钢看向马春花,眼神平静,脸上没有愧疚,他承受住了马大能这一顿打,语气里甚至带出一股如释负重的感觉:
“春花,我和你之间那个所谓的婚约,只是老辈子人一手包办的,那是封建糟粕,而我们是新社会青年,要勇于跟旧思想做斗争,所以请你放过我,我们之间就算了吧!”
“力钢,你说的啥话?全村人都知道,我俩不是包办,是自由恋爱才订的亲!你上大学之前亲口对我说,等毕业了,我俩就结婚!”
“春花,我和你之间,不是那种自内心的喜欢,即使勉强结婚,也不会幸福的。我本来打算放假回去跟你好好谈这事,既然你来了,那正好说清楚——我从来只把你当妹妹,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你也看见了,我已经找到此生所爱,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姑娘,值得我用生命去珍惜去爱护!”
“余力钢,你真的这么无情?”
“对不起春花,包办婚姻是没有感情的,也是不道德的,我不能睁着眼睛硬生生往下跳——希望你能理解!”
“你狗屁的包办!余力钢,当初是你先来找我,你天天堵我的路、非要和我谈对象,你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你永远爱我想要娶我,过誓海枯石烂不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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