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阳光浩荡而坦然,一去昨夜的惊心与险恶,又是个艳阳好天。
长庚将这屋里的主人安葬了,小院里竖了四个土丘,此时他正蹲在地上拿着刻刀在青石上刻着字,齐光低垂着脑袋从后院里不住的搬来青石,二人相处倒是和谐。
破月才不管和谐不和谐,她大步上迈,走过去,蹿着长庚的衣领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齐光在一旁看着,甩开背上的石头,夹紧猪尾巴,藏在草丛里瞪着滚圆的眼睛看戏。
长庚任着她把自己提起来,手上拿着刻刀,刀刃朝后,手上尽是石头屑,他定定的望着她,脸上一丝半点被问罪的窘迫都没有。
当事人居然这么的不要脸!破月瞪着眼睛难以启齿,一句话磕磕巴巴在牙齿缝里卡了好久才道:“你,你怎么给我穿这么艳的肚兜!”
说罢,便将脸侧到一边,很铁不成钢的咬住下唇。
长庚拍拍她的手,目光温柔又平和,破月将他衣领子松开,有些没安全感的敛住自己的衣服口,跳了开去。
长庚比划:“你受伤了。”
破月望着他:“那也不用,不用给我穿这个吧!”
长庚叹气,一副好人没好报的神情:“这屋子里没有别的,总不好……”长庚的手势停在空中,一双眼睛欲言又止。
破月急的跳脚:“好了,别说了。”
长庚看着她,放下手里的刻刀,顺便拍拍手里的石头屑,然后比划道:“当时情况危急,你伤的很重。”
而后,一双眼又担心的看着她。
破月能和三界里最厉害的魔物打上三天三夜也不说个累字,可只要遇到一个人委屈的眼神便觉得自己那颗心掰着疼,别说怪了,她真恨不得将自己的的脸面解下来向对方低头认罪。
吃软不吃硬,她的死穴,基本上一戳一个准。
可她的节操怎么办?她忧伤的仰头望着天空。
心累。
何况……
何况她的胸是出了名的小,如同峭壁一般不生顽石,就这么,这么被长庚看见了。
齐光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魔尊破月的脸像红透了的六月柿一样,齐光没想到这个杀天破地的主儿居然纯情的很,偷笑之余在一旁补刀道:“破月,你和长庚不是夫妻么?夫妻嘛,到处看看又怎么嘛,别说看了就算摸了也很正常啊!”
破月怒目圆睁,冷笑一声,长庚她不舍得动手,可齐光却是什么身份居然还跟她蹬鼻子上脸的!
她长腿一迈,胳膊肘一伸,将齐光提到自己眼前,没个好气道:“你还在这囔囔,我正巧要找你算账了,齐光,齐光殿下,九重天那么好,你逍遥的待在上面不好么?作甚要跑下来,不怕我把你提溜到天后娘娘手里去,让她关你十天半个月的禁闭!”
齐光气的蹄子乱弹,猪鼻子只哼:“谁说我是偷溜下来的?我分明是奉天帝的旨意才下了凡!你可知你们魔界的西楼拐走了九天玄女,气的西天王要找你们魔界开战呢!天界众仙走不开,魔界又忙着安抚他们情绪,若不是我听父王指令来给你通风报信,可有你们好吃的!”
西楼拐走了九天玄女!破月拧紧眉头,他们二人是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怎么她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齐光肥胖的身体一扭,从破月的魔掌里逃出来,气哼哼道:“好心没好报,早知我就不来了!”
说罢,屁股一撅,欲要出门去寻那口下凡的井。
此事关系重大,可这村落里的事情还未完结,一说走哪能就这么走了?正纠结着,长庚默默地走到她身边,破月思虑一顿,转头,看着他,呢喃道:“长庚——”
长庚站在她身边,静默的像一座山,又稳又让人极有依靠感。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头在空中慢慢滑过:“你的事情很重要么?”
破月沉默,不知如何开口,这是道淋漓的疤,不论怎么撕开都免不了伤害。
长庚指尖顿住片刻,然后扶住破月的肩膀。
破月望向他,视线又偏开,喉咙里痒痒的,想说什么话,却欲言又止。
“若是很重要那就去做吧。”
长庚慢慢比划。
“别担心我。”
破月皱眉,怎么能不担心,长庚他一个凡人,适逢这个村子里邪祟横行,若是她走了,他一个人在这要怎么面对这些?
可难道就要因为长庚这个人便要放弃整个魔界的安危么?
破月第一将长庚和整个魔界做比较。
无意识的,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长庚在她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你忘了,这些邪祟都怕我的血,我可是个活生生会行走的辟邪神器。”
他笑得眉眼弯弯,毫不介意。破月思忖片刻,心下已经下了决定,可看着长庚释然的脸却觉得心里闷闷的疼,她贴近长庚,拉住他的手指,低声呢喃:“长庚。”
长庚温和的笑笑,反手握住她。
单手比划道:“我不在意,真的。”
长庚越是这么说破月越觉得愧疚,羞得恨不得将脑袋垂到地上去。
齐光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见破月没来不可思议道:“魔尊,魔尊殿下,您的魔界都已经危在旦夕了,您还有心思谈情说爱,你这将你们魔界上下的子民置于何地?”
破月回头,目光平静的扫了齐光一眼,不可思议的,破月此时是凡人,没有一丝半点的法力,也没有兵器,可站在那无由的让人觉得心慌害怕,好像隔空射了柄剑破风刀之势般的贴着齐光的眼睛刺在地上。
齐光闭嘴,尾巴紧紧的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