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不吭声,一双眼睛转来转去,虽然假装不在意,但其实一直在听。杨悠乐在她爸身后,沉默地看着郑毅文,郑毅文和杨悠乐对视一会儿,再看向杨小国,说:“我拿给你。”
杨小国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他抽了根烟,拍了拍郑毅文的肩膀,说:“舅舅也知道你不容易,你把存折拿来,舅舅会给你……留一些。”
郑毅文得到了一万块,但杨秀珍存折里的存款也并不多,一共才七万。葬礼办完,杨小国要带着杨悠乐一起走,被杨悠乐拒绝,杨小国嗤笑道:“随便你,那你就过年再回来。”
他们走后,杨悠乐气愤地说:“你怎么真给他们找存折!你还是傻啊郑毅文。”
郑毅文走到外婆的房间,他和姐姐一起坐在床边上——这里的一切还维持着不久以前的样子,杨悠乐泄一通,心里舒畅不少。郑毅文还是沉默不语,只是在收拾外婆遗物的时候,把床垫拆开让杨悠乐看,杨悠乐看了一眼,郑毅文说:“这里面还有五万块钱。”
杨悠乐沉默半晌,忽然垂着头轻声笑道:“杨秀珍……这小老太……还真行啊。”
“存折不给你爸的话,他们肯定会动手找。”郑毅文说,“到时候这五万也没了。”
杨悠乐越笑越大声,说:“明天我和你去存钱。”
“好。”郑毅文点点头。忍心看她要吃什么,不忍心明白外婆真的要离开。
他不断地、不断地想象着这个普通的冬夜,杨秀珍和他在一起吃着寻常的晚饭。饭后郑毅文去洗碗,杨秀珍烧开水,往她红色的热水袋里灌满,然后塞到被窝里。杨秀珍吃了药,舒舒服服地睡进被窝,然后再也没有醒来。
但郑毅文会醒来。
杨小国负责打点一切,他是儿子,是一个成年人,郑毅文无论如何也无法决定杨秀珍死亡的一切。好在,杨小国和郑毅文之间自从上次生冲突后再也没见过面,这次也无暇再互相争斗。
舅妈很多年未见,穿一件人造的貂毛大衣,短短的头烫着卷儿。她是杨悠乐的继母,试图和郑毅文友好相处,也没有表现出小时候嫌弃郑毅文的样子。
杨悠乐考完试立刻赶过来,帮着她爸处理杨秀珍的事情。她和继母之间的气氛非常尴尬,两人几乎没有眼神交流,每天顶多说三句话。
“你怎么样?”杨悠乐最关心的还是郑毅文。
郑毅文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这些天来,他还是照样地吃喝,照样地睡觉。郑毅文最不能理解的一件事情是——连杨小国都哭了,但他却没有掉一滴眼泪。他只是觉得胸口很闷,仿佛每一次呼吸之间,被他吸入肺部的不是空气,而是粘稠如同沥青般的未知物质。
所有人都很关心郑毅文。
郑毅文感激所有人。
而后,杨悠乐提到周钧南,迟疑地问郑毅文有没有告诉周钧南。郑毅文还是摇了摇头,他说:“周钧南在考试,考完了他得回家过年,他没必要知道。”
这是他们家里的事情,的确没必要告诉周钧南。
再往后,舅舅在医院里流露出来的脆弱似乎只是昙花一现。他带着老婆来到郑毅文和杨秀珍的家,舅舅打量着,直白地问郑毅文:“外婆的存折放在哪儿?密码多少你知道吗?”
舅妈不吭声,一双眼睛转来转去,虽然假装不在意,但其实一直在听。杨悠乐在她爸身后,沉默地看着郑毅文,郑毅文和杨悠乐对视一会儿,再看向杨小国,说:“我拿给你。”
杨小国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他抽了根烟,拍了拍郑毅文的肩膀,说:“舅舅也知道你不容易,你把存折拿来,舅舅会给你……留一些。”
郑毅文得到了一万块,但杨秀珍存折里的存款也并不多,一共才七万。葬礼办完,杨小国要带着杨悠乐一起走,被杨悠乐拒绝,杨小国嗤笑道:“随便你,那你就过年再回来。”
他们走后,杨悠乐气愤地说:“你怎么真给他们找存折!你还是傻啊郑毅文。”
郑毅文走到外婆的房间,他和姐姐一起坐在床边上——这里的一切还维持着不久以前的样子,杨悠乐泄一通,心里舒畅不少。郑毅文还是沉默不语,只是在收拾外婆遗物的时候,把床垫拆开让杨悠乐看,杨悠乐看了一眼,郑毅文说:“这里面还有五万块钱。”
杨悠乐沉默半晌,忽然垂着头轻声笑道:“杨秀珍……这小老太……还真行啊。”
“存折不给你爸的话,他们肯定会动手找。”郑毅文说,“到时候这五万也没了。”
杨悠乐越笑越大声,说:“明天我和你去存钱。”
“好。”郑毅文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