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没事了。”晏眀浔环抱着江遇,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肩背,亲昵地吻他的额角,无声安抚。
江遇一直低伏在晏眀浔肩头,他在无声哽咽,他很想对晏眀浔说话,但喉咙那里被一团气堵着,说话就变得更加困难。
所以他还是哭了。
不是因为在郁期,而是单纯的宣泄。
晏眀浔察觉到自己的衬衫被泪水打湿,布料贴在肩膀上,他立刻心疼地把江遇抱得更紧。
他知道江遇的这份发泄里面,还包括了在国外四年的委屈。或者说是从钟雅君找到江遇的那一天起,他开始隐藏压抑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与痛苦,此刻终于像火山一样喷发了。
这些话江遇不用说,晏眀浔只在一瞬间就懂了。
他们在无声中拥抱着,也只是拥抱。
过了很久,江遇才用手抵着晏眀浔的肩膀把人推开,往前走,一路走到窗边,双手像两侧拉开一直遮挡的窗帘。
这一刻,江遇的眼里忽然闪烁出细微的光芒,“下雪了……”
他开口时嗓音晦涩,含着哭过之后的沙哑,口吻平淡又似乎还有一点隐藏不住的欣喜,“晏眀浔,下雪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落了雪,虽然没有白茫茫的一片,但也不小,雪花洋洋洒洒地飞舞在半空,被风卷起又打着晃儿落下,一层又一层。
晏眀浔一直跟在江遇身后,看到外面的景象也有些惊讶,眼睛一亮,“还真下雪了啊,南宜……”
南宜虽然是北方,但冬天也很少落雪,以前就算有也是落地就化了,并不能像芜城那样从初雪之之后一直到寒冬的时候,能在地面覆盖上厚厚一层,再强烈的阳光也无法融化。
所以外面能下这么大的雪,晏眀浔觉得很罕见。
他偏头看着江遇,目光含着万千深情,清楚地窥探到江遇眼里的光芒和欣喜。
晏眀浔弯了弯唇,不由得想:小哑巴这些年过得那样辛苦,现在回来了,也总得有些他喜欢的事发生才对,总得有点好运降临。
那么南宜下雪也不稀奇了,毕竟江遇很喜欢雪。
江遇是真的肉眼可见的欣喜,外面的景象开阔而梦幻,让他乌云密布的内心瞬间放晴。
他喜欢雪,因为一望无际的大雪可以将整个石安巷,甚至是整个芜城都覆盖得干干净净。
下雪之后,他的世界里就不再有地上那些坑坑洼洼的烂泥,也没有站在门口八卦啰嗦的邻居,到处都是洁白无暇的,阳光照下来甚至还会闪烁着波光粼粼的光芒。他的耳边也没有吵闹,没有闲杂人等的议论,深夜万籁俱静的时候能让江遇感到十足的安宁与平静。
他喜欢和晏眀浔在这样的冬天里,窝在房间里支着小木桌煮火锅,听晏眀浔说那些乱七八糟的鬼话或浑话。
“我们回一趟芜城吧,江遇。”晏眀浔掏出手机查了查,随后牵起江遇垂落在身侧的手,笑着说:“芜城也下雪了。”
江遇转头看着晏眀浔,和他对视后愣了一秒,手上才握了回去,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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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本以为,晏眀浔嘴上说的一起回芜城最快也是下周,结果没想到从他答应后到现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就已经在回芜城的路上了。
飞机是晏家的私人飞机,晏眀浔现在唯一能支使动这一台。江遇登机后就开始犯困犯晕,只在微信里和宋敛打了招呼。
中午他们两个在厨房亲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宋敛还在卧室里呼呼大睡,一直到两个人都走了也没发现。
宋敛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后发现整个公寓空无一人,只有手机里一条冰冷的信息。
江遇:有事回芜城了
主语和标点都没有一个,宋敛顿时感觉自己被抛弃了,怒而暴起地给江遇手机打电话,却没想到接通的人是晏眀浔。
他们已经落地芜城半小时了,这会儿在出租车上。
“干什么?”晏眀浔带着帽子口罩,声音很轻很低,偷偷摸摸的用手捂着手机,垂眼看了看脑袋靠在他肩上眉头紧锁的江遇,警告宋敛道:“他睡着了,有急事吗?”
宋敛听到晏眀浔的声音就如同忽然被人掐住气管的鸡,“江遇”两个字还没喊完,当即没了声音。
他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晏眀浔的压迫感,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小心谨慎的话,“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晏眀浔似乎“嗯”了一声,又好像没有。总之声音太小,宋敛没听见,他只听见了电话盲音的“嘟嘟”声,这个倒是挺响的。
这个电话虽然不吵,但江遇还是有些察觉,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坐直身体,手抵着太阳穴晃了晃脑袋。
晏眀浔:“你再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江遇上车之前吃了晕车药,但状态也很一般,眯了会儿清醒了点就没再睡,而是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
芜城的雪比南宜大了几倍不止,单是从芜城机场到安陵墓园这一路,路面的上的积雪就已经有几厘米厚了。
同样也冷,光是看着就冷,更别说走在路上了。刺骨的寒风裹着刀子一样的雪,逮到一点缝隙就往路边行人的衣服里面钻,毫不留情。
江遇本身怕冷,毛衣外面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帽子口罩戴得严严实实,他和晏眀浔走在路上也和其他人一样要稍微低一点头弯一点腰,让冷风更少地灌进衣服里。
头上的帽子还是半包围带大耳朵的,就他们两个现在这样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别说记者了,乔辰和宋敛来认人都得傻眼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