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晏眀浔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上的戾气瞬间消了大半,哑声:“她现在怎么样?”
“太太她……”阿姨叹了声气,“昨天从医院回来后就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药也在吃,我看她总是在发呆,说话也不应的,就提到您的名字才能有点反应。”
“您既然来了,就多陪陪她吧。”阿姨有些劝慰地说。
晏眀浔没有应答。
他忽然有种无处发泄也无处质问的无力感,觉得自己可笑。
医生昨天还说钟雅君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需要静养,否则随时可能发疯发病。他难道要现在去质问钟雅君当初为什么要那样逼江遇吗?
晏眀浔知道自己做不到。
因为无论如何,钟雅君是他的母亲。父亲去世后,是母亲一直在照顾他包容他,晏家有那么多佣人,钟雅君却对他什么都亲力亲为,在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袒护他。
哪怕晏眀浔心里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可他知道母亲是爱他的。
可是,那江遇呢?
江遇曾经受过的委屈怎么办?这些年他晏眀浔的痛苦又该怎么办?
晏眀浔猛地沉下一口气,没有到楼上去看钟雅君,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冲动,刺激得母亲病发,最后只能选择离开。
阿姨在他身后喊了好几声,晏眀浔都像是没听到一样,失魂落魄。
他是一怒之下赶过来的,到了之后才怒火根本无从发泄,也无法质问。
晏眀浔又回到了晏家,去见老爷子,因为还有一件事他险些忘了。
那就是这些年,晏家到底有没有私下拦住任何江遇的消息,不让他知道。
晏修远的无声沉默给了晏眀浔答案。
“你们真的做了。”晏眀浔咬牙:“我找了这么多年,就让人拦了这么多年是吗?”
“你早就知道江遇在伦敦,知道他的消息是不是?”晏眀浔眼里闪着泪光,十分自嘲地笑了一声,指着旁边的白江,“你也知道!”
“我妈知道,韩文青也知道,你们全都知道,只有我、”晏眀浔指着自己的鼻子,双眼发红地怒吼:“只有我他妈不知道。”
“只有我被你们当成傻子一样!被你们耍得团团转是吗!?”
“晏少爷!”白江看了眼老爷子难看的神色,摇头提醒:“请您注意和董事长说话的态度。”
“态度?”晏眀浔冷笑,看着晏修远,满眼失望与绝望,开口道:“因为我是晏家的人,所以从小到大听您的安排,您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就喜欢一个人怎么了?我爱江遇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能让你们骗我这么多年,这么对我和江遇!”晏眀浔终于彻底爆发了,之后又是深深的无力,嘶哑着声音道:“我只是喜欢他……”
“我爱他……”
可最终伤害到江遇的人,归根结底也是他。
就像韩文青说的那样,他才是始作俑者,他是罪魁祸首。
他还在无边的痛苦中怨恨了江遇这么多年,到头来他自己只是个被自己亲人蒙蔽的傻子,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