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江遇也不是经常愿意说话,就算跟晏眀浔也是几个字几句话那样讲,太长的事他都懒得开口,直接写下来给晏眀浔。
江遇犹豫了一下,拿起笔。
经过刚才的混乱,他和晏眀浔之间已经隐隐有些要摊开坦白的趋势,江遇现在察觉了晏眀浔的心思,就不急了,也不再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他两年前在伦敦确实遇到了点麻烦。
那时候江遇在服装设计学院学习,熟悉的人除了宋敛就没有其他人,他依旧是那样冷漠的性子,周身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冰封住了一样,只能让靠近的人感觉到寒气。
本地人有些排外,江遇那时候对人对事都是冷冰冰阴沉沉的,又是哑巴,一些人哪怕为他的脸心动,再靠近后一步后也会转头离开。
独来独往对江遇来说不是难事,而是常态,江遇甚至很享受。
国外的同性恋者要比国内多一些,大家的接受程度也更好,尤其是设计学院里的男学生。
时间长了,难免有人会忍受不了江遇那张脸的诱惑。
kyler是江遇的同级,他想和江遇发展一夜情。如果可以,他也想和江遇建立长期的炮友关系,不谈感情,只是因为他喜欢江遇的脸还有身材。
kyler告诉江遇,自己不在乎江遇有多冷漠,只要在性关系上能契合得来就会让他很满足。他想看江遇这样的人在做爱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情态。
如果江遇答应,作为回报,他愿意给江遇很多补偿。
kyler是这个圈子里的公子哥富二代,他的祖母和英国皇室沾点关系,身边有很多巴结他的簇拥者。他找江遇提出这些的时候,江遇被他和他的这些簇拥着围堵着。
江遇觉得他恶心,皱着眉头拒绝。
而且,江遇已经好几年没有打过架了。
好像自从认识晏眀浔以后,江遇打架斗殴次数就越来越少,基本都是在和晏眀浔打,而且是以各种形式地“打”。
当时江遇和kyler他们没有打起来,因为江遇已经过了那种遇见恶心不爽的事就直接动手的时候了,更别说这是在别人的地盘,江遇不至于做蠢事。
何况kyler被拒绝后也并没有为难江遇,江遇就那么离开了,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没想到的是,kyler其实并没有放弃江遇。他像是那种典型的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贵族官僚,被拒绝一次后反而起了兴趣,对江遇锲而不舍。
从送东西去江遇的课堂,到时不时对江遇动手动脚,开黄腔,最后发展成了派人跟踪江遇。
这已经构成了严重的性骚扰。
江遇忍了一周,收集好证据,报警了。
当时这件事在学院里闹得动静很大,江遇是教授特招进来的,其他的本地人大多非富即贵,涉及到华国人的人身权利,英国警方还是处理了这件事。
只是处理的很轻,kyler被关了十天就放了出来,什么影响都没有,江遇却在kyler那群簇拥着的造谣之下屡遭白眼。
江遇习惯了,可以做到完全不在乎。他自己都和死人差不多,当然也可以把其他的人都当成尸体。
可让他感到烦躁的是,kyler还是没有放弃,甚至在出来后把对他的执着变成了仇恨。
因为没有人敢那样不领kyler的情,作为圈子里的“老大”,kyler颜面尽失。
有人给kyler出主意,说他不就是想睡江遇么?那江遇又不会说话,喊不出来的人,强行睡了又怎么样?谁会知道?知道了能说什么?
江遇会自己往外说自己让男人给上了吗?华人不要吗?
kyler一时起了邪火,就点头答应了,当晚就带三个人把江遇堵了。
结果就这天晚上,江遇开口说话了。对方来着不善,江遇直接动手,打了一架,赢了后还骂他们恶心垃圾。
没几天,回过神后才感觉江遇是在戏耍自己,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能说话的人装什么哑巴?kyler想,那就让江遇变成真的哑巴。
他不知道哪弄来的一种药,让人混进了江遇的水杯里。那几天伦敦下了几场大雨,江遇感冒鼻塞,吃药的时候没有察觉和防备,一饮而尽,灼烧感席卷而来。
江遇被送进了医院紧急治疗,喉管食管严重灼伤,口腔溃烂。
那一天晚上,江遇差点死在医院里。不知道是因为江遇不想死,还是因为他心里有念念不忘的人,他最后从手术室出来,保住了一条命,但已经不能说话了。
后面的治疗需要高额费用,这时候韩文青通过宋敛知道了这件事,及时伸出援手,甚至来了一趟伦敦,看着江遇治疗,出钱出力,所以江遇欠他的人情。
江遇养了半年,这半年他忍着疼痛,不能进食,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体征,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几乎成了骨头架子。
后来,江遇食管养得好了些,也能发出一些声音,只是会疼,医生建议做喉部手术,江遇没点头。
他不想治嗓子了。
反正他身边已经没有了再值得他开口说话的人,江遇想: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一辈子都当哑巴,为他的母亲赎罪。
江遇没有把这些具体的细节都告诉晏眀浔,只是在纸上写下了大概,但是晏眀浔了解江遇,知道他避重就轻。
晏眀浔能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他对此勃然大怒,手里捏着那张纸,青筋凸起,不停地颤抖,心疼愤怒无以复加。
晏眀浔无法想象自己不在的时候,江遇居然遭受了这样的委屈,承受了那样的痛苦,他很不得要杀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