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
寂了……
“你争了这么久,居然自己放弃了。罢了,我从来都管不住你,这是你的选择,由着你去吧,和谁在一起,留在哪里,都是你的事,我要去找你母亲了,我如今也才明白一件事,妻妾再多,不如结发深情,她既为你而去,我也懒得孤单一人,我走了。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你我父子之缘就此了结。”
魔王连连摇头,轻叹一声,蹒跚着出去。
越强大的人,若被情绊住,总会做出一些让人想像不到的选择,外人看来蠢极透顶,放着大好荣华不要,硬生生把自己逼去死角。
可是魔王想不通,蠢儿子为什么要帮情敌?这样死了不就好了吗?他可以和老婆逍遥快活去,凭什么要帮情敌?要不要如此坦荡荡?为什么一定要坦荡荡?自私一点又怎么样?
帝祈云嘴唇紧抿,向着他的背影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以示决别。魔王的身影消失,帝祈云转过身,满脸苍白,唇角轻抿,怅然地看着榻上,低低地问:
“绾绾,你会陪着我千年寂寞的吧……”
他来这里之前,心中描了无数幅画卷,山川如画,携她之手,尽情走过。
可送蓝华回去上一世,毁灭成千上万妖魂灵魄,太损道行,若走出这里,便会受到众魔反噬。
他得在这里过下去呢!可能数年,可能数百年,还有可能今后都出不去了。
绾绾,你耐得住寂寞吗?我曾说过,只要你想做的事,不分对错,我一定为你做,这是我对你的承诺,只要你高兴,没什么我不肯去做的。
若你说蓝华死了,你便不得快乐,我便不让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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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君瑜带着雪甲军站在寒渊远处。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们震惊,原来深入地底几百米的地方,还有这样一个神奇的场所。难怪北商皇城一入冬就冰封三月,寒透肌骨,原来底下就是步绾绾那被冰渊封存的青烟宫。
他尝试着过去,先别说隔着厚厚的冰,底下什么都看不到,这寒气,简直冻得人像冰块一样,根本没办法站稳。
所有人都无法靠近这寒入骨的冰渊。
水秀就停在冰柱上,歪着头,叽咕着冲他叫,翅膀挥挥,一枝羽掉了,落在冰层上,迅速被冰冻住。
看得人胆战心惊。
水秀尖啸两声,飞起来,往浓浓的雾里飞去。它是石鹰,不怕冷不怕热不怕一切风雨雪电,危险来时,就化成坚硬的石头,危险一走,它就成了水秀,四处飞翔。
“喂,回来!他们在哪里?”
洛君瑜急了,用毛裘披风把天下裹得更紧。
那日他们二人离开,一去不复返,水秀送了封信过来,若他想当皇帝,就自己当,若不想当,就辅佐天下,或者另择贤者。
可是说到底,还不是他来劳苦奔波?天下疮痍,满地焦土,要休养生息,他累也累得吐血了!
可这两个人到底是死是活?是好是歹?什么时候回来?总要给他一句准信,到时候怎么向天下交待?
“公子,不然用火药,把这里炸开?”
非凡急了,大步过去,抬脚就踹,脚还没碰上呢,从脚到大腿根儿处,连带子孙根都冻得痛起来。
“娘哪!”他赶紧退回来,捂着下面乱跳,看着洛君瑜问:“公子,怎么办?”
“从今日起,每天这里燃三丈篝火,他们若活着,还会让水秀和我们联系。”
洛君瑜不敢久呆,天下受不住这样的寒锐之气,带着他匆匆返回上面。
曾经的人间乐土,现在得加紧时间来重新构建,百姓们渐渐聚拢来,要赶在春分之前播种下地,到秋天的时候,一切都会转好了吗?
洛君瑜抱着天下,慢步走过长长的、空旷的大街。
他只是凡人,他认识了几个不同凡响的人物,他们的爱情近乎神话,又真实存在,他们来得匆匆,又去得匆匆,给他留下一个粉团团的小东西,一封信,就这样离开了。
洛君瑜想步绾绾的模样,眉眼弯弯,如明月,如媚春。
他又想帝祈云和模样,和他一起把酒当歌,舞剑赛弓。
他还记得初见夜沧澜,那人像海一样,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他们只是人间的过客,来完成他们几世不得完成的爱情,而他,恰巧一同经历了。
洛君瑜有种想哭的冲动,人生在世,难得知已,如今知一去便是两个,他突然又想骂人,于是,这风华绝代的贵公子,抱着小天下,站在北商皇城的大街上,怒气冲冲地开骂了。
“你们两个,有毛病哪,做什么都不商量,我还是师兄,我是师傅,你们两个尊重过我没有?自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一个个眼睛朝天看了,了不起了吗?到最后,还不是只有我好好站在这里?能活着才是本事,你们那算个屁的本事啊!有本事就自己养孩子,丢给我干什么?难道是我生的吗?凭什么每次我要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打仗,我得给冲前面,你要夺权,我就得给你暗中筹划,难道你是我妻子呢?凭什么就信我一定会为你养孩子?我不养,谁要谁拿去!”
他把孩子往地上一放,拔腿就走。
走了一路,扭头看,那小屁孩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一抬眼,冲他一笑,那神情和帝祈云一样。
“够了啊!自己从地底下爬出来,把儿子抱走!”
洛君瑜指天,觉得不对,又指地。
天下咧咧嘴,还是笑,还跟着他学,先指天,又指地,清脆脆地跟着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