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开口呢,孙旗便和对方打了声招呼。只见单衍修面无表情地扫过来几眼,略一颔后又扭过头无比阴沉地正视前方。季风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一股极不好的预感由心底升起,“他,他看起来很不高兴耶。”
“今天出了个小事故,所以才提早结束的。”孙旗压低了声音,“打球打到人了。”
“打到人?”她也把声音压低,“怎么会?”
“正好打到第八个洞,球飞过去把人给砸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呐。”难怪那男人脸色很臭,打球时出糗肯定很伤自尊。
“也不能怪他,是对方突然冒出来的。”孙旗的手指敲着方向盘,“听说是为了抄近道去什么地方才误闯了进来。”
她一撇嘴,“那被打到真是活该了,不守规则。”
孙旗笑了笑,“好在那孩子反应快接到……也真本事,那种速度的球……喏,人现在就坐在他车上,现在要送回家。”
季风挺好奇地往领航员后座看去,可黑色的隔热纸一点也不透光。她略有些失望之余正要撤回视线,冷不防那边的车窗突然就徐徐降了下来。
后面这张脸比起前面的更加年轻俊秀,也更加熟悉。她眼看着他的脸涨得通红,尤其是眼眶的部分。甚至于,他的眼中还隐约漾起了些许的水光。
“井……”可不待她反应,前方许久未动的车龙开始缓慢地蠕动起来。
两部车,一辆蹲着伤心的小暧昧,一辆却载着纠结的老红杏。随着畅通的道路一左一右地分开,各奔前程……
整个晚上她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井言那双饱含震惊与恼怒、失望与难过的眼睛。越想越不痛快,她不着痕迹地把吃了一半的牛排往前一推,拿餐巾抹嘴巴。
“是不是不合口味?”孙旗也停下刀叉。
“不不,东西很好。”她赶紧否认,“是我中午吃多了。”
孙旗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像他这样的男人,见多了为保持身材而刻意节食的女人,便也以为她是矜持。其实于他来说今晚这个见面是可有可无的,面前这女人从各方面来说都很平凡,是他绝不感兴趣的类型。他之所以答应一方面是碍着介绍人的面子,另一方面是出于风度。因此,他倒也不太在意她对晚餐的满意程度。
“今天那个人,他伤得重吗?”她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球打到脸还是打到哪儿了?”
孙旗一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球场的事。他以为她是觉得气氛冷想找话题,便回答道,“我觉得他可能是吓到了,伤的话倒不严重,顶多手扭到吧。”
“手扭到?左手右手?”他的手有旧伤,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孙旗对她的反应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回答道,“哪只手我记不清了,不过我敢肯定没那么严重。”
“没有流血吧。”
“当然没有。”
简单的对话结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季风表现得非常心不在焉。孙旗看在眼里,一用完餐便早早地将她送回家。季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只是一脸讪讪。宝马送她到路口后便扬长而去,季风在楼下磨蹭了一会儿后才拢紧衣领慢慢地往入户大堂走。
观澜阁的大堂不比普通小区,大约是为了体现高档住宅的层次,做的各外金壁辉煌。一天24小时灯火通明,老远就能看到一片的金灿灿,暴发户气势十足。而此时在观澜阁入户大堂门边正蹲着一只等待主人归家的猫崽,他的脑袋低垂着,时不时左右晃一晃,双手搭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凌空划着圈圈,有气无力的模样。
他的全身都被一股沉闷阴郁的气息笼罩着。
季风慢吞吞地走到他跟前,抬起脚后跟点了点地,叩叩两声。井言原本耷拉着的耳朵一下子竖直了,他速度站了起来。看到她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
她定定地看着她,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有些局促地回答,“我,我忘带钥匙……进不去家。”
她垂下眼看他的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抬头再看了看他,转身进了大堂,“走吧。”
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咧开嘴兴冲冲地跟了上去。
☆、ta很乖也很狡猾
季风不是傻的,她当然知道井言会出现在球场绝对不是为了学习打球或是找块舒服的草地打滚。球场与她烧烤的农家乐不过隔了半个山头,他的居心照然若揭。要放以前,他这种偷偷摸摸跟踪的鬼祟样必定会让她极度反感生气。但是现在她却没了什么感觉,仿佛这些自己早已了然于心,都懒得生气了。
再者,他好像经常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异常地倒霉。
她洗好澡出来,泡了杯奶茶捧在手里慢慢地啜着便往山猫的房间走。井言从回来后便没关过房间门,像是刻意般地敞开着,像无时无刻在表达着自己的温良无害,从不关起门来干坏事。
季风进去的时候山猫正蹲在角落用脑袋顶墙角,一边顶还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她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后开口叫他。
井言吃了一惊,从他回来后除了安排住宿外,她从未来到他的房间里,更不要说主动叫他了。今天是要整哪一出?是不是发现了他偷跟她去农庄,现在要秋后算账了?
季风盘腿坐下,双眼与他平视,开口说道,“手。”
他迟疑片刻后抬起爪子,平伸到她面前。她翻来翻去了看了看,放下,“没事了?”他先缓慢地摇头,几秒后像是反应过来地拼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