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这声吼果然让对方停下脚步,也让井言的心一片哇凉——离他不过几步之遥的蜗牛在听到后也转身看来。她看起来有些吃惊,可眼底却写满了对他的鄙视。
千防万防猪队友难防!
“……老子不过喝多那个啥了你一下,你要觉得吃亏的话,了不起我赔你点钱。”野猫犹不知死活地嚷嚷着,“要多少开个价,我开支……不,我写张欠条给你,绝不赖账!”
就在山猫再也忍耐不下去转过身准备掐死这猪一般的队友时,却听见身后的蜗牛惊叫了一声。井言被静夜拽着脱不开身,而那个静静站在旁边的男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将差点失足跌下公车站台的蜗牛给拉住。借由着惯性,季风摇摇晃晃了几下便紧紧地挨到了对方身上。
啊啊啊!!!!!
井言恨不能一头撞死在电线杆上!钨钛合金眼都嫉妒得要瞎掉了!
他踢开猪一般的队友,恨恨地扑上去,爪子一伸,直接插到两人中间把他们分开。这个时候他也不管她是不是会反感,反手一抄就把人给揽到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这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般的流畅漂亮。
可能是太过高兴得意了,山猫没留神脚步一滑,身子一扭,就这么搂着尖叫着的蜗牛摔下了站台……
☆、我受伤了,很疼
古人云,祸兮,福之所倚。
有些坏事是必然要发生的,而坏事过后约摸着好事就来了。
井言那一扭一抱一摔,意外地把苦肉计演绎得精彩非常。虽然他没掩饰往那嫉妒的嘴脸,可那身皮肉擦伤却是实实在在的。
季风不是笨蛋,她当然知道井言闹的这一出是为什么。她也知道以他的身手,他完全不必当自己的肉垫。她更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完全就是有预谋作案。因此她完全不必同情他,甚至可以无视他直接走掉。
于是她很心安理得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砸下几个冷眼后直接搭公车回家。他不敢妄动,只是紧紧地跟着她上了车。静夜原本也想跟上去,没走两步便被他的一个瞪视给嚇在原地。
井言上车后便远远地离她坐着,压低脑袋看着地板。她下车,他也跟下来。然后就就这么跟在她后面,捂着擦破皮肉的手,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地随着她在。她走得慢,他也走得慢,她走得快,他也跟得紧。倘若她停了下来,他也立刻站住,甚至还往后小小地退一步。
跟到电梯口,她先进去,直接贴着轿厢底部站着。他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来,依然是低眉顺眼的模样。他先是站在梯口的门边,过了几秒又往后挪了几步。电梯里铺着柔软厚实的地毯,听到沙沙的声响,她抬头瞟了他一眼,正好就对上他滴溜溜乱转的眼睛。被她眼睛一剜,他立刻就消停了。贼眼不乱瞄了,爪子也不乱刨了,安安份份地站着等到楼层。
22楼很快就到了,季风先行出去按开指纹锁,再掏出钥匙哗啦啦地开门。锁扣的咔嗒声接连传来,一下一下地敲着他的神经。他站在电梯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里带着懊恼,也带着些许奢妄的贪婪。
想回家,想回家……
最后一道门锁被打开时,季风突然觉得后脊有些发凉。她猛地一回头,却见井言笔直地站在自己身后。她克制着怒气,冷冰冰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他的手小小地瑟缩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我,我……想借一下药箱。”他像是无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伤处,“就借一会儿。”
她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尔后转身进房,关门。
他难掩伤心伤情失落失望,原先只是满心的委屈,这下子直接膨胀得塞满了肚子。
杀人不过头点地,干脆利落。最怕的就是这样生生的磨,慢慢地耗。满怀希望而去,却一次一次地铩羽而归。一颗热腾腾的心是不停地被提溜进水桶里降温,呲啦一下,觉得不够,再哗啦地沷瓢冰水。
他被冻得心寒。
可,就在他被寒得唇青脸白之际,那扇加锁的门又突然开了。一个嫩绿色的小药箱递了出来,“用完放门口。”他怔了怔,仿佛做梦一般。直到她重复了一遍后他才敢伸手接下箱子,这小药箱就和加热器似地,烧得他那颗原本哇凉哇凉的心立刻就嗞嗞发烫。
按捺不住兴奋,他一时忘形地说道,“能不能帮我上个药?有的地方我擦不到。”其实这次他都是皮肉的擦碰,最多见点血丝,根本谈不上受伤。不过这些擦伤的地方倒是挺讨巧的,多在背颈部和后肩处。
话一说出来,门缝便立即缩小了大半。他心头一紧,这要求提的太高,她恐怕又反感了。可,门却没有关上。隔了十来秒后,她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她问,“哪里擦不到?”
背对着蜗牛,山猫毫不掩饰地眉开眼笑。虽然伤处被消毒时火辣辣地疼,可他还是满心欢喜。
他其实是个感情丰沛又极单纯的人,因此对好恶的判断也很分明。倘若他讨厌一个人,他不会避着,而是会寻着由头找借口找碴。这种行径其实是很恶劣的,但又很符合他的天性——他生来就有招人烦却又能让人拿他无可奈何的本事。
倘若他喜欢一个人时,也是会豁出去的对对方好。只是他对是非的判断总是过于主观,因此常常干出自以为是的蠢事。就好比神仙香那出,虽然是静夜的怂恿和他的误读造成的。但认真追究起来,根本原因就是他缺心眼,少了耐心谈恋爱这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