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儿说的是没错,长得太漂亮的姑娘确实很容易让主母心生防备,我们都是过来人,这点我能够了解,不过…也不可能全都找像他们家三姑娘那等模样的姑娘呀…那样子怎么能拢络住五皇子的心?太夫人,我觉得这事儿还是有机会的吧?蓉丫头再不情愿这种事又如何?她能够挡得住那么多人的闲言闲语吗?别人都那么安排的事,偏她一个与众不同,不怕还没过门就担上一个妒嫉的名头?说不准五皇子心里也会恼了她吧?这皇家子弟的身份多么贵重,又有几个是身边只有一两个妻妾的?还有,小妹再心疼自己的女儿,也不能不管安远侯和长子的前程吧?”杨氏想了又想,犹不甘心地辩驳了几句。
“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先缓着来,就是她们母女俩那里说不通,让国公爷去跟安远侯说也成,没准儿,安远侯心里有意想趁机朵拉拢一些势力好日后扶持五皇子。”郑国公太夫人很是淡定地说道。
“可…这种事情多是咱们内宅妇人在打理的,太夫人让国公爷出面说项…国公爷怕不会同意吧?”杨氏却有些担忧,讷讷地回道。
“替他女儿找个好前程呢!他会不同意?!”郑国公太夫人瞪大双眼,不满地反问一句。
“呃…。”杨氏心里觉得郑国公肯定不愿插手这件事,年前她就兴冲冲地跟他提过一回,他却只回了她一句‘异想天开’…这怎么会是异想天开呢?多少人曾经盼望过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惜不是人人都能像他们有这等好运气,自家亲侄女就是日后的皇子妃、亲王妃,也说不定还有可能会是…唉!想太远了!想太远了!反正不是谁都能像他们似的,可以这么近、这么近地跟喜事沾上边儿就是了。
温秀芳从郑国公太夫人的院子出来后,却没有直接回去院子,反而拐了弯向花园走去,整个人看着就有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半路上,温秀芳遇见了从前院过来的兄长温盛尧,她强打起精神,上前行礼,道:“大哥!”
“怎么还在这里闲晃?太夫人那里的客人不是已经散去很久了?”温盛尧看着妹妹,又抬头看了一眼她走过来的方向,狐疑地问道。
“是太夫人和母亲留芳儿说了两句话,刚刚才离开的。”温秀芳垂首回道。
“哦!”温盛尧状似明了地点点头,然后就没打算与她多说,错身向另一条小路走去,只是走了两步,他又突然停下来,回头说道:“我听说母亲打算让妳做蓉表妹的陪媵?”
“是啊!不过…蓉表姐似乎没那个打算,今日突然听母亲和七伯母说起这件事,她还好像吓了一大跳的模样。”温秀芳微翘起嘴角,点头应道。
“母亲未免想太多了,就算是皇子妃的陪媵,也从来哪家公侯世家的千金自降身份去求的,妳放心吧,即使姑姑那里点头了,父亲也不会愿意的。”温盛尧大约也看出了温秀芳的不情愿,很是难得地开口安慰道。
“真、真的吗?”温秀芳讶异地抬头看向温盛尧,她知道自家嫡兄向来不与她亲近,即使她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从来没有因为这点特殊就对她多疼爱几分,但是她也知道嫡兄从来不会说谎,既然他说父亲不曾同意这件事,那就肯定是真的,让她给蓉表姐做陪媵的事,自始至终都是母亲和太夫人的一厢情愿。
“天气冷,早些回院子去吧,妳将来的事,父亲已有打算,总归不会亏待妳的。”温盛尧又抛下这句话之后,便再次抬腿向前走去,这次自是没有再停留了。
“好…谢谢大哥。”温秀芳双手紧紧握住,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激动,她双颊微微飘上一片红晕,大约是因为那句话拨动了心中的某根弦。
温秀芳自卑于自己的庶出身份,却也自豪于自己是郑国公府唯一的姑娘,杨氏所谓的养在跟前,也是在温秀芳五岁大的时候,才挪到她那里养了两三年,等到八、九岁时,又另分院子独立,与嫡母的情份还没与她姨娘李氏来的深切,何况温秀芳的姨娘也不是浅视短见之辈,她从来都告诉温秀芳何为‘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的真理,因为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棋香,我们去姨娘那里坐坐。”温秀芳想到这些日子,李姨娘为了她可能要做文若蓉的陪媵进五皇子府,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她觉得姨娘心情应该会好一点吧?虽然还不能肯定,但是只要父亲肯出面,嫡母再怎么不满,也绝不敢驳了父亲的话。
至于太夫人那里?郑国公虽说从来是尊重有加,但只要牵涉到外头的事,他一概都当成耳边风,吹过就算了,即便太夫人端出长辈的架子也是没用的。
温秀芳身边的丫鬟应和一声,主仆俩就往李姨娘的院子走来。
郑国公府的占地广,郑国公的妾室也不多,连李姨娘在内,总共也不过三个人而已,一座三进的怡然院,正好一人一进院,其中又因李姨娘为郑国公生下一子一女而得以居首,住在第一进有倒座房的院子,她自己和几个丫鬟居正房三间,倒座房就成了幼子温盛安的住处,不过去年连温盛安也搬出去独立一个院子了,所以整个院子竟显得十分空旷。
李姨娘见温秀芳过来找她说话,自然非常欢喜,忙不迭地叫人倒茶备点心的,乱了一阵子,她才拉着女儿的手坐下来。
“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是不是那件事有结果了?”李姨娘不失担忧地关切道。
“姑母和表姐看起来似乎不同意夫人的提议,闹得有些不愉快呢。”温秀芳摇摇头,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