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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师们过来汇报细节,不仅有疾医,连巫医都被迎来了。
萨蛮奴将宿时漾放了下来,小皇子众星拱月般被人围着,坐于巨大的帐内睥睨众人。
光线灰暗,幸而金丝楠木香几上都摆放了烛座,灯影迷离,满室通明。
医师们战战兢兢,注视着那位美丽的皇子,他们大夏未来的王后。
即使是璀璨夺目的灯光都掩不住他一身的风华,如此丽,如此骄傲,如此动人。
他在大魏受尽宠爱,就算是到了大夏也被无数豺狼虎豹惦记,明明全是叫人恐惧害怕的凶兽,在他面前居然乖乖收敛了爪牙,做足了温驯姿态。
宿时漾起身,主动询问:“这病症如何了?”
疾医们面面相觑,倒是有点儿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向小皇子透露细节。
“你小心一点,往上乱凑什么!”萨仁在一旁对宿时漾开口,满目的不赞同。
稀奇,这小屁孩居然忽然关心起他来了,真叫人不可思议。
宿时漾惊得差点一屁股坐了回去,他梗着脖子说:“我怎么就不能上前问啦?他们是疾医又不是病人,难不成还会出事么。”
静了两秒,宿时漾转头一看,竟没有帮他说话的,都是不乐意他挨近那群医师的模样。
江望尘还在一旁恭敬道:“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事还是交由我们这些下属来做。平日里我等便是为您排忧解难,岂能在这时叫您操劳,还置身于危险之中呢。”
这些人连疾医都不让他接触,那病人岂不是就更别想了。
没有办法,宿时漾只好真坐回去,这一回那玉柱又在胡乱捣动,他憋得小脸都红透了,牙齿死死咬住软唇才没出声音来。
帐中之人将宿时漾的反应收入眼中,各个神色莫测,眼中有难言的晦暗。
疾医们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工具人,极有眼色地在他们谈话结束之后开始汇报结果:“启禀王子,各位大人,重症患者已单独列出,死亡人数不多,皆已焚烧殆尽。轻症患者皆在救治之列,我等会尽心竭力,研制出救治方案。”
又是大大小小的药材罗列、人手配置,人人愁眉不展,想来目前的疫病事态展不尽如人意。
这时候宿时漾忽然现,大夏王萨纳尔居然不在,这可真是罕见。
那位大王可真是事无巨细都抓握在自己手中,不信任任何人,此等大事又怎么会突然假于人手呢。
而且上一回来为自己诊断的老疾医也不见人影,那应当是他们大夏最顶级的医师才是,遇见这样紧要的事还不曾出现在人前,真是奇也怪哉。
没等宿时漾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兰烈就开口了:“诸位王子,以及皇子殿下。事态紧急,还是切勿闲谈吧。”
竟是由兰烈来统筹安排一切繁琐碎务。
宿时漾脑壳大,而且他们一个两个居然意外地听从兰烈的话,一个两个都准备出动身了。
想来是大夏王许给他的权利,允了对方在他无暇顾及病疫时便宜行事。
这哪能行啊,人都走了,宿时漾还怎么执行自己的计划。
他坐不住了,起身招手:“江望尘,你过来。”
他这随意唤了一声,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弄得他都没办法将之前写的注意事项直接交到江望尘手中了。
“看什么看,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呀。”宿时漾皱了皱眉头。
“怎么,母后不关心我们,就只关心自己的下属吗?”萨仁也不知道有什么大病,倏地说出这句话。
他湛蓝色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仿佛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一般。
“再怎么说,我对母后也和他的感情一样,您就不能一视同仁吗?”
后面那句话他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出来的,咬字又重又清楚,让别人听得明明白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