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又是放歌纵酒,不是有句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么,宿时漾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个状态,只是在张作清真的说出口时,他还是有几分犹疑的:“这一回可不能拿那个一喝就醉得不省人事的酒喔,我们就喝个小小的微醺就行。”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在张作清面前比划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隙,还一脸真诚地看向对方。
张作清只觉得看着对方这个动作心脏就像是被戳了一下,他弯眼说:“好,那我就同你今夜不醉不归。”
按理来说接下来就该开香槟庆祝友谊万岁了。
反正都是饮酒作乐,再放情高歌,这种事平时也没少干,结果一道声音就制止住了他们。
二人不似上次那样坐在房瓦上边,而是在走廊下席地而坐,旁边就摆着一壶酒几盏碗,一碟煮好的毛豆下酒菜。
正准备给两盏酒杯都满上,二人推杯换盏一饮之时。
“师尊,小鱼儿睡不着。”
像是从幽暗角落里飘来的声音,带着一种鬼魅妖异的气息。
宿时漾捏着杯子的手都晃了两下,他转过头,就看见了自己小徒弟的身影。
少年一头长未曾梳起,全披散在身后,有几绺还垂至胸前。他穿着雪白中衣,赤脚站在廊檐上,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的师尊。
小徒弟又生得一张好皮相,幽绿的眼睛仿佛蒙着一层水雾,就像是误入人间的一缕幽魂。
张作清万万没想到这小子会突然出现,且过来横插一脚,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淡蓝的经脉在手背上凸显。
“怎么了?”宿时漾还是关心自己的徒弟的,不可能还寻欢作乐得下去。
卫鲤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像是被魇住了般,都失去了尊卑,垂在宿时漾的怀间。
“师尊,徒儿做噩梦了。”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我梦见有人掀开我的床被,还拿着刀砍下来,我好痛啊,可我一个人找不到求助的法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眼眶红,呜咽了两声,无措地抓着宿时漾的衣袖。
宿时漾瞧着人可怜,就摸了摸他的脑袋,冰凉柔顺的长从指缝里滑下来,他的声音也放柔了:“不要害怕啦,师尊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他歉意地看了自己友人一遍,倒真体验了一把带孩子的感觉。
“对不起,师尊,徒儿方才失礼了。”卫鲤抽噎了一声,回过神后来就开始致歉,“让张仙师见笑了,我生性胆小,所以这才做出了些丢人的事。”
“师尊同我一起离开,陪陪我,您不会介意的吧?”
如此茶里茶气的话,还充斥着他师尊更重视他,你这个朋友终究是外人的意味,听得张作清在那一瞬间竟是真的生出了几分杀意。
方才他说卫鲤还是个小孩的随口一句话就反噬到了自己身上,张作清任是有再大的火气都得忍下去。
他强迫自己保持理智,脸上还留着得体的笑容:“我不介意,时漾先陪徒弟吧,明日再来同我叙旧也行。”
宿时漾叹了口气:“也就只好如此了,也就幸亏张兄你是我的好友,不会介怀,若是旁的人我可不敢这样随意对待。”
张作清心知自己是被当成了好兄弟,他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怅惘,只是看着卫鲤得意的嘴脸,心里是一阵不适。
这凡人倒是有点手段,也难怪会让叶淮停等人都吃瘪,把整个天门宗都弄得鸡飞狗跳。
他沉思着,凝视宿时漾陪同小徒弟离开的身影,已经开始思索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解决这个麻烦了。
此等心腹大患不除掉,就算是再好的机会都会被破坏。
……
翌日一早,张作清就提出了告辞。
宿时漾惊讶地啊了一声,“怎么如此突然,你以前少说都要留个两三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