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再否认。
见不着她会想她,知道她心里没有自己会难受,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生气,耍心机把她留下来会不自觉地想要哄她高兴,他想,他大约,也许,可能,是喜欢上她了。
国庆期间去哪儿都人山人海,故宫香山和长城根本没法待,陆川便挑了个没那么热门的云蒙山,对他来说他哪儿都去过了,所以景点不是问题,只要把今夏带在身边就好。
秋高气爽,一路风景如画,今夏拿着手机,看见有好的角度和画面,便会仔细认真地拍下来。陆川不喜欢照相,单反搁在家里没带,看着她专注拍风景的侧脸,心想,也许送她台相机比送衣服更能让她开心。
今夏余光察觉他望着自己,就转过脸去,拿手机对着他,微笑:“要不也给你拍一个吧。”
陆川下意识挥手躲避:“我不喜欢照相。”
今夏笑了笑,移开镜头:“那算了,我不吓你。”
陆川又有点后悔,让她照一下也没啥,想了想,他走过去,拿过她的手机,顺手递给身旁的一个路人:“麻烦您,帮我们照张相好吗?”
今夏茫然地看着陆川,他递好手机,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路人是个胸前挂着炮筒相机的大叔,一副热心肠的脸孔,他举起手机,对准两人:“我数一二三啊。”
陆川微笑,余光瞥见今夏还望着他发愣,就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看镜头。”
今夏这才回过神,转脸看向前方,还没来得及摆表情,大叔就已经喊三了,跟着把手机还回来。
陆川接过看了看:“嗯,我拍得还不错。”
今夏凑在旁边,看见自己的表情就跟在梦游一样,不由撇了撇嘴,如果不是他忽然把手搭在她肩膀,她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陆川把手机还给她,跟着顺势牵起她的手往前走:“人多,不要走散了。”
今夏一愣,下意识想抽出手,但又怕惹他不高兴,心里犹豫着,脚下就走得踉踉跄跄,又是上山的路,一脚没有抬好,脚尖勾在土台阶上,差点跪了下去,还好陆川及时拉住她。
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陆川说:“看吧,如果不是我拉着你,你这回肯定要磕地上。”
今夏勉强地笑了笑:“其实我自己可以走,你不用牵着我。”
陆川拉着她继续朝前,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刚才还差点摔地上,你这样的智商,让人怎么放心。”
今夏无语,这怎么又跟智商扯上关系了,如果不是他忽然牵她的手,她能没留意脚下的台阶吗?
只是这手既然已经牵上了,要松开似乎没那么容易。他性格强势,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这点在床上他已经反复向她证明了,所以如果她要硬抽,只会遭遇更残酷的镇压,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机会。
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今夏望着他们交握的两手,走着走着,她渐渐地有些疑惑,他怎么会,突然想要牵她的手呢?如果说送她礼物,是为了哄她高兴,以便床上更加和谐,那牵手又代表着什么呢?
☆、19
今夏觉着陆川最近很有些反常,比如在云蒙山上牵过她的手之后,牵手这个举动就成为了居家旅行必备的良品,在屋里看电视要搂着她牵她的手,去王府井小吃一条街也要牵着她的手,到雍和宫上个香也要牵着,仿佛她的手是什么解药,他不牵就会毒发身亡。
不过今夏也没打算问为什么,她倒是想过,也曾做过假设,如果她问他为什么牵她的手,他会怎么回答,她假设过很多种答案,只不过一细想,又觉着无论答案是什么,对她好像都没有什么意义。她想,至少他这个举动说明一点,那就是他对她仍感兴趣。
国庆最末一天,游客渐渐地少了,陆川带她去后海消遣,两人先在烟袋斜街搜罗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慢慢地才逛到酒吧区。
华灯初上,后海人工湖的水面泛着灯光的倒影,环湖小径边,灯红酒绿。
和工体那边林立的夜店不同,后海安静而小资,来到这里,要上一杯调酒,或坐在店内,听驻店歌手弹唱,或坐在湖边,任思绪泄露飘散。
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生存,总要有个地方,让时间停滞,让心灵得到片刻喘息。
陆川租了条小船,带今夏游湖。船尾站了个摇橹的船工,船头架了台古筝,坐了个身着柳绿色旗袍的乐娘,婉转悠扬的曲子从她葱白般的手指尖淌出,是名曲春江花月夜。
今夏趴在船舷,静静地看着那汪墨绿色的湖水,深不见底,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随波荡漾,耳朵里听着桨声,还有乐娘伴随古筝浅浅的吟唱,让她想起了朱自清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陆川坐在她斜对面,欣赏着她恬静的侧脸,给她买的那些名牌,她还是没有穿,要是换做他以前的女人,早就急不可耐地换上了。如果她不拜金,那么她愿意被他包养,是为了什么?
岸上不知是哪个酒吧,飘来年轻的声音,唱着汪峰的北京北京。
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
就像霓虹灯到月亮的距离
人们在挣扎中互相告慰和拥抱
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
我在这里欢笑
我在这里哭泣
我在这里活着
也在这里死去
我在这里祈祷
我在这里迷惘
我在这里寻找
也在这失去
北京,北京。
这首歌由汪峰唱来,有种饱经沧桑的无奈和失落,但现在唱歌的人,听声音觉着年纪不大,唱起来更有种梦想还未张开翅膀,就已经被现实拍得一脸鲜血的悲哀和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