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开始拒绝他送她,在他开玩笑说她藏男人以后,她马上就答应下来,颇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而且怎么会那么巧,在快要到火车站时收到短信,还刻意强调是女性友人。
他觉得也许这个疑惑有一百种可能的解释,但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不是一个人回家,而是有同伴,那条短信恰好出现在那个时间,应该是在互通位置信息,而那个同伴,他几乎可以肯定是个男人。
推断到这里,他脸色已经青得很难看了,她跟一个男人坐火车,谁知道是不是回家,搞不好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野,自己根本不会知道。啪啪地大力摁了两下喇叭,打开左转灯,他催促着前面蜗牛似的车流,见缝插针地抢道变道,终于挤上了一个可以掉头的路口。
把车开回火车站,他径直走向候车大厅,此刻他隐隐有种抓奸夫的心情。还没走到门口他就看见了今夏,一个人背着行李包站着,她既然到了火车站却不进候车室,这充分证实了他的猜测,她肯定是在等什么人。
找了根柱子靠着,他抄起双手,冷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过了一会儿,他看见她朝着某个方向在招手,脸上挂起小太阳般的笑容,他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可以那样笑的,原来笑意到了眼睛,她的视线会发亮。
眉头紧皱,他循着她看的方向望去,迎面走来一个男人,步伐轻快,模样看着年轻,像刚毕业似的,陆川顿时觉得眼睛里像被撒下了一把钉子,扎眼得很。硬要说的话,他比今夏大了接近十岁,也就是说在他可以上蹿下跳,爬树翻墙甚至掀女孩子裙子的年纪,今夏才是刚刚出生,连爱恨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儿。
年轻的人可以口出狂言,说十年后我会比你更加成功,因为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未来谁都说不准,但是年长的人却永远无法说,十年后我会比你更加年轻。
那男人走到今夏面前站定,两人笑着聊了会儿天,陆川看见今夏伸出左手,将长发顺到耳后,脸上带着羞怯的表情,她这无意识的小动作让陆川眼里的那把钉子被深深地碾压,嵌进肉里,一阵刺痛。难怪她从头到尾都对自己无动于衷,原来心上已经有人了!
眼中闪过一丝阴鹜,他望向那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遍。他拒绝相信自己会败给那样一个毛头小伙子,他除了比他年轻,还有什么能强过他?
今夏正和陈之城聊天,说自己也搬去县城了。陈之城在高中毕业后全家就搬了过去,他对县城比较熟悉,主动提出做她的地陪。今夏正要满心欢喜地接受,手机忽然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来电人是陆川,这次想也没想,直接就静音了。
陈之城:“又是骚扰电话?”
今夏装作无奈地点头:“是不认识的号码,大概又是卖保险或者推销理财产品。”
陆川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见她明知是自己来电,却故意不接,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火起,马上一条短信过去:你如果再不接我电话,我们就终止关系。
今夏看着短信,终止关系那四个字让她有些沉不住气,她现在还嫩,离不开陆川,所以不能把他惹恼,就抱歉地对陈之城一笑:“不好意思,我得去打个电话,老板找。”
陈之城理解地点头,今夏便走远了一些,拨出陆川的号码:“喂?”
那头传来冷冽的声音:“为什么不接电话?”
今夏撒谎:“火车站太吵,没听见。”
陆川冷笑:“那个男人是谁?”
今夏一惊,他怎么会知道她和陈之城在一起,难道他现在人在附近?难道刚才他都看见了?
迅速张望了一圈,人流太多,她没发现陆川的身影,只好吱唔道:“他,他就是我一个同学。”
“你马上出来,我在车站外等你。”
今夏有些急了:“什么事,能不能在电话里说?我待会儿还要赶火车。”
陆川生硬道:“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今夏听见那头电话突然挂断的声音,知道陆川这回是恼了,当下也不敢迟疑,跑过去对陈之城说:“不好意思,老板突然有急事找我,我得先离开一下,回头我再联系你们。”
☆、18
在火车站前找到陆川的车,今夏见他在车上,也拉开门坐上去,偷瞄了眼身边的人,他周身似乎弥漫着一股无形的低压,气氛僵得可怕。其实她被他逼出来,本来还有些愤懑,但在见着他阎罗般的脸色后,也不敢造次,低声下气地说:“那个,您找我,有什么急事么?”
陆川猛地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冷声:“你跟那个男人什么关系?”
今夏没想到他会突然把车开走,目瞪口呆了会儿,才回过神来:“同学关系。”他刚才在电话里也问到陈之城是谁,如此纠结这个问题,想来是怕她在外面乱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像他那样的男人,既然会包养自己,就意味着不想她跟其他男人上床。
想到这层,她便又补充道:“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就只是同学,正好他也要回家,所以就约在一起,而且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还有其他人呢。”
陆川想起她和那个男人碰面以后,并没有直接去候车室,还是站在门口,确实像在等人。不过就算真如她所说,是一帮同学约在一起回家,但她在那个男人面前,有些他没见过的小动作……想到这里,他觉得胸口憋闷,就松了松衬衫领口,故意问:“你喜欢他?”
今夏一惊,像是被一颗高速的子弹正中眉心。他是怎么知道的?如果连他都看得出,那陈之城岂不是也知道了?!那她以后在陈之城面前,该如何自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