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木札健步如飞,轻轻如一阵风,欢欢如一只鸟,一路向林子里奔去。我怀里抱些大大小小的果子,不亦乐乎地站在一块大岩石上面,见黑小子一来,放声大叫:“在这——”那黑小子见了我,顿时悦色舒心,三步并作一步,一面春风地向我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去何处风流快活,却在这儿立如木鸡,这是一出什么大戏啊?”木札说。
“你以为我一走了之了?”我说,“不说不知,我一直在为你的安危忧心忡忡。不过你既平安无事,我心里就如同落下一块巨石,快来,吃些水果。”我将怀里那些各状各色的果子放到大石上面,只见有香蕉、芒果、柠檬、橙子……
“你上什么地方找来这些果子?”木札说,又环顾了一下竹林。
“前面就是百果院林,那里什么果子都有,这些都是现摘的新鲜货。”我轻笑几声,忽地两耳一竖——他听见了走步声……
“那是我美人帮的果园,你在太岁头上动偷,你胆子比天还大啊!”那个九舞郡主暗地追来,趾高气扬地站在他们的面前,“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来的时候无声无息,时候无踪无迹,美人的轻功非同一般啊!不知美人何因何故,大驾光临此处,有何贵干啊?”我笑嘻嘻地说。
木札顿时明白,原来郡主一直在他的背后暗暗追踪,不由大骂:姑凉,你是不是一个跟屁虫?我走到哪,你跟到哪——你来到这里是要和我们计较吗?
“你们狼狈为奸,一伙戏弄我的长风哥哥,我要你们立刻去给我的长风哥哥负荆请罪,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九舞郡主气冲冲地说,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半句狠毒的话来。
我用一条草根扎起凌乱飘逸的长,现出他那副骨格清奇、五官俏俏的英俊面孔,文条条地说:“哥哥长,哥哥短的,那令长风是你什么人?他是叫你妹妹还是叫你娘娘?令人作呕!你说我们是狼狈为奸,那你们岂不是猪狗为猖?”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骂过我,你这王八蛋有豹子胆,不让你见识见识,你不知本姑姑的厉害。”九五冷冰冰地说,一副硬邦邦的神色,恍如一块铁面孔。
“你一个女孩子,何必大动干戈?你这般娇滴滴的,便如水中魅芙,我这大如沙包硬如锤子的拳头,只消轻轻一拳便可让你破相,你还厉害个毛线?”我对她冷嘲热讽,“我劝你快回去,寻个正人良君嫁作人妇,不要在武林中四处去卖弄风骚了。”
“十三少,你对我百般讥讽,我非割了你的舌头不可。”九舞气汹汹地说,无奈见我是那般的英俊,对我又早是暗生情愫,迟迟下不了手来。
“你生起气来是这么可爱。你若娇羞,怕似不胜凉风的青荷,你若温柔,怕会勾去不少鬼魂。楚楚动人,娇娇滴滴,好似一个剥了皮的苹果,我好希望能咬上一口。”我对那郡主百般挑逗,毕竞是个女孩子,那郡主听后十分羞涩,刹时面红耳赤。
“一派胡言!本郡主可不是什么娇女子,我只是一个绝世美人。十三少,我见你胆色不凡,不和你十分计较,你去和那令长风陪个礼说句不是,我便网开一面放你一马。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当朋友。”九舞见我那般有趣,不由说出客气话来。
“痴人说梦。那令长风无非一个丧门星,要我们去给他赔礼——没门!”木札在一边吃柠檬,咧嘴咧齿的,那柠檬一定很酸。
“你这块黑炭,再轻狂,我便阉了你。”九五恶狠狠道。
“不要对我兄弟无礼!”我说。
这时,不远处的一块巨石,轰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巨响恍如万钧奔雷,让木札与我二人震耳欲聋。那巨石平地迸裂,迸得七零八碎,一阵仆仆灰尘之中,只见一个老人屹立其中,长四飘,双目闪烁锋芒的杀光!他神色如铁,步如飞箭,一跃而至,凭空一指,将那木札击出半里之外。
木札身如玄铁,如穿铁布,几乎没有受伤,只见他飞快地站起来,将我拉到一边:“这是从何冒出的疯子,无端端的便来伤人。”
那九舞见来者汹汹,手执七寸长剑,飞步进前迎战,那九舞剑法真是出神入化,招招精妙绝伦,如织无缝天衣,剑剑锋芒,凌如闪电飞击,一剑一剑,恰似流星四溅。
那老人见其剑气凌厉,而那剑风锋芒,其剑势又咄咄逼人,那剑刃更是长驱直入,一不可收拾,不由暗暗吃惊,老人吃惊之余,却是应付自如、游刃有余,凌空几个飞步,闪出一里之外。
“你是何人?敢在这里撒野?”九舞怒气冲冲,我赶快上前,站在她的旁边,一把拉起她的小手,那小手真是十指尖尖,嫩如春笋,我十分严肃地对她说道:“姑凉,你要小心。”
那九舞姑凉好不莫名奇妙,一个劲慌,将小手飞快地挣开,又有点口吃地说:“我——不用你担心。”既娇又羞,一种微妙的感觉如迟日春晖直入她的心头,那是无以言喻的奇妙无比的滋味。
“独孤求醉——七杯老儿,听过这个鼎鼎大名没有?你们几个在这里唧唧歪歪,好似一窝大黄蜂,非旦让我不能安睡,还惊扰了我的美梦——我在梦里正要杀一个人,这回却杀不了那个人——那我现在就要杀你们其中一个人。”那个老汉火气冲冲。
“七杯老儿?难不成你就是那传说中每天都要喝七种酒而一天只能喝七杯酒的七个葫芦?”九舞说。
“七个葫芦七种酒,七种酒七种杯子,一种杯装一种酒,每种酒只能喝一杯,每天只能喝七杯酒——我正是武林中人口中所说的来如鬼去如烟的七个葫芦,自号是七杯老儿。我见你的剑法凌挥若舞,你可是那天外飞剑九七公的孙女?长安第一女帮的现任郡主?”那老汉抚须说道,一双惺忪的睡眸,闪出迷离的目光。
“七杯老儿,这名字十分的动听悦耳!”我说,“我要为这个美名写一名副其实的好诗。”说着我轻轻吟道:
“一杯徒快活,两杯热心肠,三杯品韵味,四杯长志气,五杯销千愁,六杯入大醉,七杯要长睡。
“如何,我这诗是不是一好诗啊?”
“一只疯狗在乱吠什么?”七杯老儿冲我破口大骂,“烂诗,屁都不如,污我英名,你这诗如要加个题目,那便叫流水七杯,不,叫尿流七杯!这说到论七杯,我写的那一七杯诗才是上好的绝句,便是那李谪仙也不没法比。”
“说来听听。”我轻笑一声,暗暗想道:这个七杯老儿,听说当年长城一战,单刀一人力战巫山老鬼、天山老君二老,从城头战至城尾,足足火拼三天三夜才败下阵来,在武林中极负胜名,江湖人称酒鬼,但凡说到这酒这杯便会兴致勃勃,一论不休!我今天如果可以破去他的七杯之约,便可以收获一个绝世高手。
“掏干净你那两只耳朵,仔仔细细听我吟这旷世绝句——”只见老七杯昂挺胸,大步走起,咳一下喉咙,清一下嗓子,文质彬彬地吟起来,“一杯明目清肺,两杯心旷神怡,三杯旺气壮胆,四杯微醉迷离,五杯无疲无忧,六杯昏天黑地,七杯百年糊涂!
“如何?是不是神来之笔?有没有欲仙之风?”
“妙诗绝句,一气呵成,风骨不输李杜!”我大笑,“这七杯诗确是好,确是妙,不知老儿的七杯是指什么样的七个杯子?这七个杯子你都用来装什么酒?”
“这也可以称为是诗么?我是一个天竺人,却也会一些中原诗,你们两个刚才作的那些诗顶多算打油诗,压根谈不上什么绝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