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多套?”
“这本来是这间房的,拿走了。”
“……”
手机投出来的圆梯形光束照到了男人宽阔而笔直的肩头,他原本总是显得过于利落的下颌线在这个黑夜里终于模糊了起来,阴影揉开了他五官,深邃却又朦胧,像梦中的人物。
甘望舒使劲看着,非常想看清这个台风夜里赌着气却依然来给她接电的男人,却发现怎么也看不清,他好像开始在离她而去,在稀疏雨夜里远走,再也见不到一般。
忽然屋里亮了起来。
甘望舒闭了闭眼。
萧津渡偏头看去,小姑娘长睫闪烁如蝶振翅,蹙着细眉,巴掌大的小脸像飘着不安的情绪。
“要不要记我电话?今晚有事找我。”他说。
甘望舒下意识摇头,细若蚊蝇地轻喃了句“不用”。
萧津渡没听太清,但也猜得出是什么不中听的话。他没说什么,只是那一秒生理性地顿了顿,很快就收拾了眼里落寞的情绪,转身往外走。
一阵狂风发出骇人的呜咽,伴着轰隆声,甘望舒吓得在玄关往后退了两步。
萧津渡站停在那儿,望着雨夜里被砸得噼里啪啦的车,没有马上出去。
甘望舒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走。站了一分钟,她慢吞吞地关了手机的灯,和他一起在那儿,他看外面,她看屋里那盏在风里摇晃的灯。
“去坐吧。”猜得出他是为什么没走,甘望舒又没勇气让他走,就低语了一句。
他摇摇头,没动。
甘望舒也就没动。
时间缓慢地挪着,大概近一个小时过去,天气预报推送了最新消息,台风在览市览东区登陆。
他们这里是览北览东的交界。
台风登陆后更是风雨加剧的时候,至少得持续个几小时才会停。
萧津渡在玄关附近一处花厅的藤椅坐下,弯下腰撑着手,拿出手机看。
甘望舒站在玄关,偶尔看看雨,偶尔看看花厅里的男人。
他手指在屏幕不断划过,不知道一目十行地看着什么,总之没有说一个字,没有发出半点声儿,没有当她存在。
雨是凌晨四点半左右开始转小的,但还算中雨,屋子里吹进来不少落叶,门口躺了好几节残枝。
甘望舒后来在客厅坐着了,拿了本杂志,但只是翻开了一面,一整夜下来注意力依然在玄关隔壁的花厅里和时不时劈开的雷声中。
清早五点,变成小雨了,雷声也停了,甘望舒起身。
揉着一夜没睡而昏沉不已的眉心,她拖着略僵的步伐过去,到门口说:“你回去休息吧……”
萧津渡熄了手机,走出花厅,拿起玄关一侧倚着墙的雨伞。
甘望舒送他,走了两步,又两步,最终在他要跨出门时,忽然间抬手拉住他的手腕。
萧津渡回眸。
甘望舒低垂着脑袋,抿着唇,在他滚热而迷茫的目光下,犹豫了两秒钟,开口,嘶哑嗓音模模糊糊地说:“我们俩能不能,偷偷和好,不要给家里知道……”
灰黑色的天幕背后泛着无力的白光,在残破的夜过后在努力挣破时间要上演新的一日,只是雨丝如幕,灰夜的谢幕艰难而缓慢。
萧津渡盯着她看,久久没有动,脑子和眼前都好像笼罩了什么混沌而模糊的光,让他分不清真实和梦境,是不是又是他在“做梦”。
甘望舒头昏沉得难受,在他眼神的炙热燎烤下,眼眶也泛起了酸意。
“不可以吗?”她呢喃着问,声音痛苦。
萧津渡:“可以。”
第52章和好是在一起的意思吗?
甘望舒看着他那车子淌水走了,徐徐消失在园子尽头,她脑子昏沉地站了会儿,在淅沥细雨彻底停歇时,才恍惚回了神,走到厅里,把澄明的灯带到还乌黑一片的楼上去。
睡到午后,醒来发现有电了,就给手机充了个电,给自己煮了碗面吃。
还没决定要在这长住,这里没有阿姨,下午甘望舒只能自己充当保姆收拾一下屋里屋外的狼藉。
物业下午也来帮她把倒地的大小三棵树运走了。
一通忙下来已经到晚上,甘望舒叫了个外卖吃后,简单洗了个澡就去睡觉了。
萧津渡一整天都无声无息,可能在补觉也可能以为她在补觉,甘望舒也就没去找他,她今天也累,打算等明天再说。
睡前看手机,她才发现昨晚他发了好友申请,她不知道,难怪他要找物业给她来电。
甘望舒点了通过后,倒头就睡了。
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去上班了,上了两小时班,都快中午了萧津渡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加起来已经一天半没联系了,昨天可以理解为他一夜没睡在补觉,今天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忘记他们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