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峻川抓过枕头,笑得快岔气了。笑够了问蔺雨落:“现在怕得跟小鸡子似的,那天怎么回事啊?鬼附身了?不是你的身体你做主吗?怎么?现在做不了主了?”
“我琢磨着我的家伙事也没有九头分身吧?”
蔺雨落翻过身去不说话,但眼睛红了的。深呼吸几次,平复下来。哑着嗓子说:“睡吧。晚安。”
“嗯。”
两个人背对着背隔着八丈远睡了一觉,第二天天刚亮就都睁了眼。阿姨已经来了,但没像平常一样煮粥,而是站在那里,看顾西岭在做清汤面。
顾峻川站在厨房门口,对阿姨摆摆下巴,让阿姨做别的去。他呢,抱着肩膀看着顾西岭。
“你小时候就爱吃我做的清汤面。”顾西岭跟顾峻川回忆小时候:“一次能吃两碗。”
“多小的时候啊?我没印象了。”顾峻川说:“你倒时差倒了一宿啊?”
“差不多吧。”
“那你从哪儿回来的?”
“意大利。”
顾西岭嘴里也没有一句实话。单从这点来看,他们夫妻两个倒是有点登对,都是人精。 顾西岭把厨房当成他的战场。他人不怎么样,但是在厨房里确实有一手。这边煮着面调着汤底,那边已经把一切擦洗得干干净净。动作也挺具有观赏性,像一个真正的贵族。
“或许别人说我做丈夫不行,但你爸我不同意。跟你妈结婚这么多年,我能做到让她的手不拿一次锅铲,别人行吗?婚姻不是别人看见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真正什么样,自己知道。”顾西岭把三碗面条放到托盘上,又把拌好的四个小菜摆好,这阵势也不输给阿姨做的:“走,吃饭去。”
“辛苦了。下次让阿姨做。”顾峻川说:“你把阿姨厨房抢了,阿姨还以为自己要被辞退了。人家干得好好的,你别砸人饭碗了。”
“不至于。以后阿姨干别的,饭我来做。”
“以多长时间后啊…”顾峻川漫不经心地问,低头给蔺书雪消息:“你老头说以后每天给你做饭。”
“我老头对我真好。”蔺书雪回他:“我这几天不回去,你自己招呼你爹。”
“你不是说今天回来?”
“我还没玩够。”
蔺书雪的确没玩够。
她这辈子没经历过这样的“野旅”,跟着一群年轻人,开着车探索香格里拉秘境,篝火、歌声、大口吃肉、大声笑闹,太好玩了。
穆力尧的年轻团队都是像他一样的人,五十多岁的他跟年轻人野在一起,快乐是纯粹的,工作也是纯粹的。
“真不回去?”穆力尧问她:“你跟你爱人多久没见了?”
“一年了吧?”蔺书雪说:“别管他,让他们父子相处好了。我反正没玩够,我不回去。”
此时他们正驱车前往营地,蔺书雪已经适应了高原,只要不跑得急,就不会有反应。他们要打造的这个营地,用穆力尧的话说,是天堂中的天堂。他们要把自己的“野”贯彻整个营地,让所有人来了都能放下包袱。
像蔺书雪一样。
“我是不是晒红了?”蔺书雪放下遮光镜,照了照。
“不惨白了,红润了。不错。”穆力尧说。
“我这张脸可是很贵,红了回去还得花钱。”蔺书雪自嘲道:“我得好好防晒。”
穆力尧显然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风格,认真看了她一眼。蔺书雪大气不扭捏、头脑好用也能吃苦。来之前穆力尧做好了她是“娇太太”的准备,要求团队在吃喝上都精致些。来之后才现她根本不娇,挽起袖子就能干活,挽起裤管就能趟河,有时候比年轻人还要勇。
“我跟你说,这点苦叫什么?”蔺书雪说:“九十年代,我倒腾东西。从南到北,从西到东,火车硬座一坐三十多个小时,下了车鞋脱不掉。”
“现在说起来跟忆苦思甜似的,没意思。”
因为有这样的内核打底,穆力尧跟蔺书雪相处非常愉快。每天载着她考察、玩,无话不谈,显然已经成为了朋友。
顾西岭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蔺书雪这边很热闹。
他们正在营地玩踢毽子,这可是蔺书雪的绝活,她正在给年轻人展示“花式毽子”,叫好声不绝于耳。
“怎么了?”蔺书雪接起电话,问顾西岭。
“你在哪?”
“跟你说了,在云南。”
“跟谁?”
“朋友们嘛。”蔺雨雪把电话转向热闹的方向,让顾西岭听:“年轻的朋友们。我跟你说,我看好了营地这门生意。我必须投钱!”
“投。”顾西岭说:“我支持你。” “你别光口头支持。”蔺书雪怂恿顾西岭:“你也投点,你要相信我的眼光。你之前挪出去那两笔钱也该回收了吧?投到这上面来。”
顾西岭沉吟半晌,说:“我还想跟你说呢,那两笔钱,赔干净了。”
“行。”蔺书雪说:“钱没了再赚,人活着就行。”
“你不怪我?”
“我怪你干什么?”蔺书雪笑着说:“老公啊,夫妻几十年了,你不知道我啊?说两句好话我就不生气了。”
“等你回来说。”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