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按了三、四次才从里面打开。
纪荷看着阿蒙,脸上终于有了波动,“怎么了”
阿蒙把餐食交给她,“夫人,这是您的晚餐,还有钥匙也还回给您。”
纪荷一手拿着一样,视线往阿蒙身后看了看。
阿蒙顿时心领神会,按照6浔之交代的话说“公司项目出了点事,6总赶回去开会了,他明天一早需要到上海出差,让您这几天都好好休息。”
其实公司没出事,明天也不需要开会,阿蒙觉得6浔之就是怕纪荷担心,才编谎言。
至于为什么纪荷会回这里住,他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他的不多嘴。
纪荷把东西都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没去理会,抱着枕头在沙上一动不动坐着,完全放空了脑袋,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直到半夜被冻醒,她才裹着毯子回卧室。
进去后又出去把阿蒙拿来的东西放进了冰箱,不管怎么说,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在床上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睁着眼到天明。
纪荷洗漱完后直接把冰箱里的东西用微波炉热了遍,在厨房站着吃。
她一点胃口都没有,甚至有些恶心,当然了,这完全不是食物的问题,是自己的身体问题。
她约了肖医生上午见面,晚上要和纪述一起吃饭。
肖医生那天在电话里就把纪荷如今的情况都了解了遍,早上上班后开始给她做量表评估与心理检测,结果出来的确是复了,如果说纪荷第一次来这里时是症状最为严重的一次,那么这次算这么些年来第二严重。
她建议纪荷开始吃药,不要再逞强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撑过去。
“纪荷,说实话,你是我所有的病人里最特殊的,也是治疗起来最轻松的,有些患者甚至是很轻微的症状
,也要我开药给他们,而你呢,十分抗拒药品,“肖雯温和地笑了下,“我也很佩服你,经历过那么多件糟心事,却能很乐观地去鼓励自己走出来,其实你能走出来并不全是因为你的朋友,纪荷,你很强,你一直在自救。”
认识了这么多年,肖雯早已把纪荷当成了朋友,夜里有时候无法入眠,她会想到纪荷的过往,她一直都很心疼这个女孩子。
其实纪荷自从上次赵啸找人跟踪吓唬后就没再来这里,肖雯以为她现在过得很好,可那天纪荷忽然来了电话,她说自己总会哭,有时候泪流了一脸才现自己哭了,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纪荷听完肖雯的话,淡淡地笑了下。
肖雯再倒了杯温水给纪荷,“你觉得你会越来越敏感,偏执,脾气无常,还很害怕因为自己随时都会复的病会成为拖累,所以十分坚定地选择与你的丈夫离婚。”
纪荷盯着水杯,唇微微动着,“这是其中一大部分原因,但走到离婚这条路,不止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有件事我一直都没和你说,其实这里的老板是你丈夫的小瞿文译。”
纪荷短暂地惊讶了下,而后平静地问“6浔之是不是来找过你”
肖雯点头,“6浔之大概知道你不想告诉他,所以几次来都没问我你的情况,他很尊重你。”
“以后他想知道你就告诉他吧。”
纪荷接受了肖雯的建议,去拿了三个月的药。
从医院出来,开车去了后海,走走停停,竟找到了当年高考结束那天来这儿坐了半天的长椅。
很小一件事,她却感到开心,戴上卫衣帽子,然后歪在椅子上睡了一觉。
事后想想,她心可真大。
的确大,要不是6浔之跟在后面,她攥在手中的手机就会被路过的流浪汉给拿了。
6浔之并不是特意跟着纪荷,昨晚处理完追尾的事情后阿风送他回了海淀,可手放在门上的那刻他却没有勇气推开,和纪荷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如今没有了她,他看着那扇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最后是在凌晨过后回了6宅,一个小时前开车准备去趟医院给额上的伤换药,在等红绿灯时看见纪荷从瞿文译那儿走出来,他立即到前面路口去掉头,一路跟着她的车,然后便来到了这里。
6浔之下车时也拿了顶黑色鸭舌帽,压下头盖住了伤口,在与纪荷隔着六张长椅距离的位置,静静守护着她。
日落西山,温度下降,纪荷醒来,她保持着睡觉的姿势没动,摁亮屏幕看了眼时间,然后凝视着面前静谧的湖泊。
秋风簌簌,柳叶飘荡。
天色渐渐昏暗,纪荷起身往人多的地方走,在一家小吃店里买了杯豆汁儿,面无表情的一口喝完,然后走到无人的小巷角落里吐个天昏地暗。
吐着吐着眼泪落了下来,可她想到有回和6浔之一起到外面吃早餐又笑了出来,当时他能眉头都不皱地喝完一大碗豆汁儿,而她也身为本
地人,却是喝一口都要死要活。
6浔之倚在墙角,听着里面的声音呕吐声,捻着烟的手微微颤。
一直到纪述出现,他才驱车离开去医院。
来到医院后,给6浔之治疗的陈医生帮他换了药,边笑说“这车的威力可真大,你当时得是有多走神。”
”
“明天。”他想和纪荷见面。
陈医生拍了下6浔之的肩,“开什么玩笑。”
纪述差点被刚往下咽的牛肉给卡住,他迅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一屁股坐到纪荷旁边去,“什么,你说什么你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