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和,彩玉国并没有这个习俗,多半是编出来隐藏面容的。”丝帕仔仔细细擦过琴面,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做着侍弄琴具的动作,却偏偏优雅至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琼泽放下古琴,倾身而来,似乎要越过茶案覆过去,青提从指尖滑落,骨碌碌滚到他身边,他瞧了一眼,轻声道:“这些便是大人该查的事了。”
马车也在此时停下,外面侍从来禀:“苏府已到,大人该下车了。”
苏橙总觉的琼泽今日来寻她,不单单只为了送她一程,随意谈两句家长里短。
可她也不好在停留,在对方温柔的目光下,拎起衣摆朝外走去,到了马车门口,她忽又停下,依着直觉朝他问:“你为何知道彩玉国没有以面具遮挡的习俗?”
琼泽眉毛微挑,她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我生父乃彩玉国人,是以我知道这些。”
直到回了房间,坐在书桌前,苏橙还在苦苦思索,明明觉得哪里有问题,可偏偏就是记不起来。
这个傅云湦绝不是心血来潮来轩辕国的,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正想着,外面有人来传话,“大人,五皇子邀您同去贤才阁一观。”
苏橙正烦着,随口便扯:“贤才阁只接待光明正大的读书人,五皇子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怕是难进啊。”
“我竟不知,在丞相心中读书人也分光明与阴暗。”讽笑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传出来,苏橙朝门口看去,就见穿的花花绿绿跟个骚包一样的傅云湦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苏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世间有阴阳,人自然也分光明与阴暗,五皇子如此在意,莫非是你身形不正?”
她故意呛他,可惜傅云湦的面容被面具遮了个十全十,看不见他的表情。
傅云湦伸手抽走了苏橙正在书写的宣纸,上面零零散散写着几个大字,不算难看,也不算美观。
“丞相说笑了,本皇子此次前来确实有重要的事。”
苏橙可不相信他的狐狸尾巴会这么快露出来,嘴角撇了撇,呵呵冷笑了两声。
傅云湦却装作没听见,“轩辕国多有贤才,我此次就是为他们而来。”
据苏橙所知,彩玉国的文明程度并不高,平民中能识得字不过寥寥数人,是以推行政策改革时,往往难以达成期望的效果。
可彩玉国受地理环境影响,国民的生活条件并不好,是以很多人攒了钱财后就会偷偷跑到别的国家过活。
单求人才固国本,还不如趁早迁都。
虽常言人定胜天,可人力毕竟有限,若是一直死磕,只是白白的耗费时间。
“说实话,丞相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府上的管家聪慧又能干。”傅云湦踱步到她跟前,用半开玩笑半商讨的语气道:“不如丞相将他让予我,条件随你开。”
这才来几日,就想问她讨要宋恪言,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宋恪言真的进了官场,其作为未必会在她之下。
见苏橙未言语,傅云湦又道:“丞相不知道吧,宋管家原本就是彩玉国的子民,我此举不过是带他回家,他的家人可都等着再见他一面。”
苏橙额角抽了抽,此前从未听宋恪言提及过,只知道老爹于他有恩,所以才留在府中,可这些年苏橙并未对他的人身自由有过什么限制,他有事时也会短暂的离开几日。
竟没想到他是彩玉国人。
傅云湦此前应该就认识他,能与皇室族人相识,想必他原本的身份不低,难怪自己一直觉他不像个普通的管家,一举一动颇有涵养,相处这么多年,很少见他有动怒的时候。
可宋恪言的态度让苏橙觉得,他在抗拒,他并不想跟傅云湦走。
苏橙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脑海里各种细节翻涌上来,视线对上傅云湦的,忽然觉得他的眼神好熟悉,她肯定在哪里见过,脱口便问:“本相此前可与五皇子见过?”
话音刚落,傅云湦的眼神就有了明显的躲闪,只是片刻,却被苏橙精准的捕捉到。
她自座椅上起身,缓步靠近他,她进一步,对方就后退一步。
“五皇子怎么不说话,莫非是心虚了?”
傅云湦停下脚步,任由她靠过来。
“本相很是好奇,这张面具下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让你想法设法的遮挡。”说着便抬手去触碰。
指尖碰到冰凉的边缘,傅云湦眼睫微垂,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右手背在身后,指尖一动,一柄匕首自袖中露出,稳稳落入他手中。
空气里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可惜苏橙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面具上,未曾料到对方要暗下狠手。
她手上用力,掀起面具一角,露出一点点下巴。
那只潜藏在背后的手,也握紧了利刃,似乎下一瞬就能狠狠插进温热的血肉之中。
面具自下而上掀开,却在即将完全脱离主人时被匆匆打断。
“大人——”一道惊呼自门口传来。
室内两人的动作都因这道声音一顿,匕首归位,傅云湦狠狠推了苏橙一把,隔开两人距离,一个转身将面具按回原位固定好。
傅云湦真是一点力道都不收着,给苏橙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幸好后面有椅子挡着,可还是撞到了腰。
宋恪言胸膛前有明显的起伏,似乎是跑着过来的。
见苏橙撑着桌子,面上疼痛难忍,当即便朝她走了过去,关切道:“大人伤到哪了,有无大碍?”
只是比寻常力度高了那么一点的碰撞,疼一会儿缓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