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头抬起来。
“儿子,确实是有个问题想问娘。”
这些天,他听到一些大人的话。说的什么,他也不是很懂,但是大抵明白,府里要进新人了。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他将来的“娘”。
连翕见识过,隔壁家的孩子如何被后娘欺负。他知道自己不会受欺负,但是也不愿旁的人进来。
“娘。”
他又唤了她一声。
“为什么不回家?”
宁初二本在思量着腓腓的怪异,乍一听到这话,不由也是一怔。
“娘,你为什么不回家?”
既然都问出口了,小家伙索性直视着她,清晰无比的说“儿子不明白,自己分明是有娘的,为什么还要找别的女人当娘亲?”
☆、禄昌侯岳深
孩子的话,永远都是这个世间最简单,也是最直白的表达。
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宁初二,堵的她呼吸都是一窒。
“我…”
她语塞,在这样的注视下,好像任何的辩解都是苍白的。
“娘是因为奶奶才不回家的吗?奶奶很疼小兽,小兽可以说服奶奶的。”
面前的这张小脸,那样急切。言语之间,还带着小小的倔强和希翼。
宁初二的心口,就好像刀子生生剜出了血肉一般,疼痛的无以复加。
她不知道怎样跟一个孩子去讲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只能颤抖着将他搂在怀中,一遍一遍的安抚。
“娘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的。”
腓腓却突然推开她,泪水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娘骗人!!”
宁初二发誓,这是她此生看见过的最伤心的一张脸。
如豆的泪珠,顺着腓腓的脸颊滑下。
她看见他低头在腰间翻找了许久,双手捧起一个钱袋,泣不成声的说。
“娘,这是小兽的压岁钱,都给你好不好?你跟小兽回家吧。”
在孩子的认知中,家中许多值钱的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到。
奶奶的步摇,爹爹的古玩。
所以,他也想买,买自己的亲娘。
宁初二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看着面前小手捧起的钱袋,心酸的恍若被什么狠狠捅了一下一般。
“娘现在,不能回去。”
“为什么?”
宁初二看着小兽受伤的眼神,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腓腓想要个家,想要爹娘的陪伴。这是每一个孩子都该拥有的,她却连这样简单的一点都做不到。
“腓腓~。”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已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娘,别的孩子都有娘。”
含泪说出这一句,腓腓便跑出去了。
候在宁府外的马车很快被拉走,徒留下追出去的宁初二站在寒风中,疼的连泪水都流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