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李令月有些感叹:看来这杨御史并非平庸之辈,利用渔网捕捉蝗虫,确实比‘烟熏火燎’的土方法要强太多,只是这方法,一样治标不治本。
正想着,外面走进来一个妇人。
“婆婆,我回来了,奇怪了,今天怎么门口还站着两位军爷!”
李令月随声看去,只见那妇人年莫三十,同样是一身农妇装扮,衣服上还打着补丁,背上背着一只竹篓,里面装着一些野菜,想来应该是刚干完农活归来。
妇人放下竹篓,这才现家里来了客人,李令月起身,对妇人行了一礼:
“见过杨夫人!”
夫人蜡黄的脸色瞬间泛红,很拘谨地对李令月也行了一礼:“小姐说笑了,小妇哪是什么杨夫人,快快请坐!”
待李令月重新落坐,那妇人拿出背篓里的野菜,对老妇人打了个招呼,就钻进了厨房。
李令月跟老妇人又聊了一会儿,杨御史总算回到了家里,一见是公主,他当即就要下跪。
李令月赶忙拉住他,唤了一声“杨世伯”,后者立刻会意,没有惊动织网的老妇人。
杨御史将李令月领到厅堂,她刚跨进屋子,又被震惊到了。
小小的厅堂,正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上面供奉着祖先牌位,角落里有一张破旧的书桌,上面堆满了书籍,屋子的正中央,则放着一张吃饭用的四方矮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摆设。
直到这一刻,李令月是彻底信了,这个装穷的杨御史,是真t娘的穷。
“不知道公主驾到,所谓何事?”杨阔对李令月躬身一拜。
李令月没有答话,在厅堂转了一圈,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杨大人,朝廷给你的俸钱不少,你怎会过得如此窘迫?”
杨阔苦笑道:“回公主,微臣的俸禄大部分都用去还债了!”
“哦?”李令月狐疑地看着他:“莫非扬大人还有嗜赌的喜好?”
“非也!”杨阔想了想,如实说道:“关中这些年虫患不断,朝廷赈灾钱粮每下放到各州,总有贪墨,惩治贪官容易,但很多贪墨的钱粮却不知去向,微臣只得用俸钱填补。”
“为何不上奏朝廷,找户部申领?”
“试过了,也给过几次,但总不能回回都如此,况且娘娘那边……”杨御史说到这儿,看了李令月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唉,估计他要钱的行为,又成了我那老娘口中的“无能废物”,所以才吓得不敢再上奏了。
“即便朝廷不拨款,也用不着你个人填补吧?”
“公主有所不知!”杨御史叹了一口气道:“虫患之后,百姓颗粒无收,需要足够的存粮熬过冬季,待到来年春耕,又需要添置大量的耕牛、农具、和种粮,为了让百姓活下去,微臣不得不命令各州官吏,从每人的俸钱中,扣除一部分,填补因贪墨而造成的亏空,结果越欠越多,就变成了如今这般境地!”
“原来如此!”李令月大受震撼:“既然日子过得如此艰辛,怎的杨大人还能请得起两个丫鬟?”
李令月本是打趣地一问,谁知,杨御史又是一脸的无奈:
“唉,那俩丫头其实是逃荒的流民,她们的父母均被饿死,家母心善,收留了她们,给了两人一口饱饭!”
杨御史的话,深深刺激到了李令月,她想过灾情严重,没想过会这般严重。
两人在厅堂里聊了许久,从杨御史那儿,李令月收获良多。
傍晚时分,李令月跟朵儿在杨御史家里吃了一顿极其寒碜的粗茶淡饭,然后改变主意,又回到行营,准备连夜制定她的赈灾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