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摇头:“钱是你的,你弄丢了,你自己心疼,我不心疼,不用对不起我。”
凌一这么一说,赵小小眼泪流得更凶了,妈妈不打她也不骂她,和以前的妈妈真的不一样了。赵小小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止不住哭,明明以前妈妈吼她一句,她就能立刻止住,哪怕还在抽噎,也强忍着不出声音惹妈妈心烦。
爱哭的孩子有糖吃,但前提是这个孩子本身就被人爱着。
赵小小流泪不止,她很难过,但不是因为凌一的冷漠而难过。
她为自己弄丢的十几块钱难过,就好像刚买的冰淇淋掉地上一样难过,开心像被撕裂一个口子,全都漏出去了;
她为过几年就可能出去打工或者嫁去别人家的小伙伴难过,就好像青春还没过去,而她的伙伴却已经没有了童年,她的快乐和对方未知的未来相比,有些残忍,让她快乐的时候想起对方都会觉得羞愧;
她也为不被爱而难过,明明都是有血缘的孩子,她也姓赵,她懂事乖巧,替大人分担弟弟的教养责任,却总是得不到自己应得的资源和爱。
她为什么会想要回来看望奶奶和爸爸,她的成绩很好,爸爸不是因为去年她成绩不小心考差了才不让她读书吗,现在她证明自己成绩很好,两个学期都是年级第一名,她现在很聪明很懂事也很乖巧,她等着回到这个破烂的老家,能让大人们看到她光鲜亮丽的一面,会夸她,会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对待她。
然而,奶奶和爸爸只看到了她身上的好东西,她们不会后悔,她们只会继续盘*算着怎么把她的东西给弟弟。
赵小小一分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她拉着凌一,问:“妈妈,我想回家了。”
她想回家,回只有妈妈、夏老师的家,而不是这个承载着她不被爱记忆的家。
凌一点头,夏风更是看孩子哭得这么可怜,还一副“我没事”的样子,她更心疼了,这孩子她虽然只教了一年,但她多聪明多懂事,夏风比凌一还了解,毕竟白天在学校老师和学生相处更多,凌一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和孩子相处。
“走走走,我们不在这儿待了,我们回镇上去。”夏风也催促凌一赶紧走。
凌一丝毫不拖泥带水,招呼也不打,三人就跨出了堂屋的门槛。
三人离开堂屋时,凌一正好瞥见赵轩耀挨打时不小心露出的钱包。
这么小的孩子,身上钱都没有,哪儿来的钱包?
凌一停下脚步,松开赵小小的手,对她和夏风说:“你们去村口那家姓王的人那儿问她们下午的三轮车去不去镇上,包车回去都行,我去把给赵家的牛奶要回来。”
“啊?”夏风愣住,这还能要回来的?
但是凌一态度很坚决,催促两人先走。夏风没多想,就牵着赵小小先走了。
凌一一个人返回赵家,走进堂屋,堂屋里赵家伟已经打累了,赵轩耀还在抽噎,大冬天的裤子被扒下来,屁股用细长的竹条抽得全是红痕。
凌一走过去,捡起地上掉落的钱包,仔仔细细看了一下。这不就是她给赵小小缝制的钱包吗?她亲手缝制的东西,她能认不出来?
想到赵小小说她弄丢了十几块钱,再一看赵轩耀挨打后,没拿稳散落一地的火炮、手木仓玩具,还有滚了一地的圆珠黄色硬塑料子弹,玩具木仓可不便宜,贵的几百都有,便宜的也要好几块钱,子弹也不便宜,一块钱只能买一小包,像这种手榴弓单一样形状的瓶装子弹,少说也要四五块。这里林林总总加起来,也要十几块吧。
凌一拿着钱包,一把拽起赵轩耀,问他:“钱包哪儿来的?你买玩具和火炮的钱哪儿来的?”
凌一去而复返,赵家伟看她没好气:“关你什么事,我给孩子的红包买的,你不会以为只有你给得起红包吧?”
凌一白他一眼:“这是我给小小亲手做的钱包,在你儿子手里,怕是他偷的。”
赵家伟气得摔凳子:“什么你儿子你儿子,他也是你儿子!”
凌一淡淡地说:“现在不是了,我没有偷钱的儿子,你们赵家真是会教育孩子,把孩子教得偷鸡摸狗,现在偷小钱,以后偷大钱,坐牢了别影响我女儿考公考研。”
赵轩耀本来就被赵家伟给打怕了,现在听妈妈这么说,更怕挨打,撒谎道:“不是我偷的,是姐姐偷的!”
他撒谎有一套,但脑子不太好。这钱包本来就是赵小小的,压根不需要偷。
凌一淡淡地说:“撒谎不打草稿,又蠢又坏,该打。”
于是,凌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地上打完赵轩耀一轮的竹条,继续打。
赵轩耀刚才挨打,赵大娘就没拉住,因为她儿子力气大,可能连她都打。现在凌一还敢打她孙子,她必须拉住。
赵家伟也很不满意凌一来他家教训孩子,不是说断绝母子关系吗,现在又跑来教训孩子是什么意思。
打狗还看主人呢,他儿子他打死别人都不能说什么,但别人不能越过他去打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