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怀疑的目光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觉得小彩喵会强抢吗?!
“不是给我。”竹达彩喵没好气地斜眼看他,压重声音道,“给楼下的培训所交学费的。”
“哦,交学费啊,那没事了。”
平田坚习惯性地从身后掏出钱包翻了翻,等拿出卡,几秒后忽然反应过来。
男人一拍大腿急道:“不对呀,都转职业人了,楼下培训所关你屁事!”
“我也没说过是替我交呀……”
竹达彩喵摇头叹气,朝他投去看笨蛋的眼神,旋即不多理,怀里揣着两盒牛奶慢悠悠准备下楼。
……
一周一节课,一坐三小时。
出门前还美其名曰要以完美姿态出击,把我当成芭比娃娃一顿打扮……
“是枝裕和系的浅色抽绳卫衣,配上岩井俊二最爱的偏冷色底妆,强化了眉眼、削弱了唇色,还有这许久都没剪过的头发,稍微削薄点就能打理出一束颇具少年感的马尾辫出来。唔,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甚至想拉你去外面接个发了……原宝你瞧瞧这镜子里的可人,顶不顶赞不赞?哎!不愧是我,审美品位已然立于时代之巅!”
我是有听说东京人无论男女都得在脸上涂点什么东西才能出门没错,但也不至于夸张到要花一个小时吧?
而且看效果,简直就跟电视里那些非主流地雷系一样。
本人严重怀疑她就是为了报前日锁喉之仇而想方设法折腾我。
千原手里捧着牛奶,兜里揣着糖果,深深埋下头,生怕人看到似的,唉声叹气地沿着培训教室里桌椅间的走道往后排走去。
来这家培训所听课的人成分很杂,一路上观察,有家庭主妇,也有二十多岁靠零工维生的灵活就业青年。
到了中后排,坐着则多为一些年纪比较轻的学生,看打扮和岁数,大学生、高中生,乃至国中都有,不过大多好像都不熟,彼此间互不交流,都是保持零干扰的自闭状态。
好!太好了!这种安静而祥和的氛围太适合我了!
少年欣欣然找到个窗边的空位坐下,开始看着窗外发呆。
约莫三四分钟以后,有人突然拍拍他的肩膀。
“?”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千原挠挠脑袋,蓦地转头,陡然一惊,发现了一张自己在学校里天天看到的面孔。
“你……好眼熟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怀疑是认错了,东山奈央特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近视眼镜带上,但再三审视确认无误,虽然衣着和发型有点不同,但看到那张独一无二的脸蛋和气质,确实就是社团里新进的天然黑小学弟。
“外面有人说可以体验下,我觉得好玩,就进来看看了……”千原眼角抽搐,压住碰到熟人的羞耻心,强颜欢笑的说着场面话。
“是这样吗?”东山奈央的眼神中带着几许狐疑。
“应该是的……”少年不做声了,只是扭头看向窗外的美景,手掌抓着后脑勺想把头上极其顽固的马尾辫拆掉。
在这种地方遇到认识的人。
还让她看到自己被竹达打扮成这副样子……
不管某人在此前对着他如何拍着胸脯说绝对完美,任谁见到都得竖大拇哥。这一瞬间千原胸口还是涌起一股强烈的羞耻感,足以跨越时间的距离,在心中荡起汹涌的浪花,令人头皮发麻,背后发凉,只有在榻榻米地板上打滚发颤才能消解。
让人光回忆起来就感到社会死亡。
千原低头沉思:想学佐仓在地上乱滚哀嚎了。
“算了。”东山奈央想想还是摇头放弃纠结,“我就是提醒你一声,现在坐着的位置是我的,如果是新人的话,按着顺序到后面找空位。”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千原点点头,蓦地站起,“失礼了,我马上就走。”
看着急匆匆,快走速度几乎和小跑差不多的男孩,东山奈央有些诧异的摸摸脑袋。
怪诶!
我有这么可怕吗?
还是说,是因为在这里碰到我,所以不知所措?
东山奈央皱眉思索了好一阵,旋即长吐气,放弃思考。
毕竟与其去烦恼为何对方逃窜得如此之快,还不如想想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尴尬局面——我在下面做学生听讲,岁数相当的好朋友却在上面充当成功导师侃侃而谈。
世界上哪里还会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