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不必的重逢,就像一缕似有若无的烟围绕身边,谈不上掀起心间的狂风暴雨,但这缕缠绕身边的烟时不时提醒她存在,让她的心间扎了根刺。
林橙清大大咧咧,但见到对面人一言不发盯着沸腾的锅发呆,她有所察觉,“怎么心不在焉的?”她将锅中的菌子捞在姜今尧的碗里。
姜今尧没提他,一个林橙清不知道的存在,也是没有提及必要的故人,“我在考虑,这兼职要不要做,我不确定能做好这位邹老板的中文老师,也不确定我能接受二十四小时的待命。”
工作强度大,压力大,她都可以接受,但前提是休息时间充足,有自我空间可以缓解疲惫。她做不到二十四小时被压榨成工作机器。
林橙清极力劝阻她,“你想在江淮安家,房价多贵,江新区,郊区!房价都是三万一平,更别说市中心的淮安区,老破小也是四万一平。你不攒钱,不买房了?”
姜今尧叹口气,她确实想在江淮买房,想在世界上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不动产,就不用寄人篱下,也不用租房过日子。这些年她拼命工作攒钱,也是为了在市中心买套房。
她虽动摇,但次日还是准时起床上班。不用打卡,她要去大小姐的住所为其教授中文。原定的时间是九点,玄关处想起一事,出门前先打电话问nydia,果不其然,邹韵然还在睡。
nydia虽较高冷,但人不错,说让她等会,等邹韵然起了通知她。邹韵然的生物钟要领先姜今尧半天,等她起床时是下午两点。
姜今尧不喜欢等待的过程,会让她无论做什么都吊着一口气,但无法,这是她的工作。
接到nydia电话的同时她起身准备换鞋,怕对方等待,她道:“我大概在二十分钟后到。”
nydia的声音很冷静,但多了几分不明情绪,“ranie刚起床,她说今天不想学中文。”
外国人说话直接,没有拐弯抹角,姜今尧换鞋的动作一顿,直起身来,“那我去工作室,应该有许多需要翻译的文件。”
邹郁然的工作室在未休舍对面,她租下对面老楼的二楼,说两边团队便于沟通。
nydia说道:“你不用来。”她停顿片刻,“phia,听我说,你真的很优秀,你的口语非常漂亮很正宗,你的翻译也非常惊艳,总的来说你的业务能力真的很完美。但邹总觉得她认为你与我们品牌的定位有差异,你的翻译风格也如此。”
姜今尧缓缓转身背靠着门,“你的意思是,我被开除了?”
“”
“是的,希望有机会再合作。”
被炒鱿鱼和主动离职,是两码事。
在短时间内经历两回,这种打击确实是她再如何历练都无法波澜不惊。
虽说正好断了她的纠结,给她做了选择,但被否定能力的失落让她持续惆怅。
另一头的未休舍进行第二轮商讨时,翻译人员换了,苏岸扬一面听一面拿着手机在桌下发微信:怎么换翻译了?
与他隔了两个位置的费商周垂头解锁手机,又偏头扫了眼当事人,回复:不知,刚刚问助理,以后都是这个杨小姐做翻译。
费商周:可惜了,少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谁不希望工作时赏心悦目。
苏岸扬看完后熄屏,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翻译找得很仓促,业务水平生涩,关键时刻翻译总停顿或卡壳。尤其是在上一个的降维打击下,苏岸扬听得心不在焉,中途推门出去。
彼此双方的沟通出现障碍,翻译的专业词汇掌握不足,导致双方的沟通成本增加,一个策划来回商讨两日都得不到结果。
每回苏岸扬看到法语翻译来的策划书,眉头紧拧,说用词不当,直接驳回。费商周说他挑刺,能看懂就行,若是不愿合作,早些拒绝,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窗外的梧桐树随风摇晃,光影斑驳洒进他的办公桌。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映在他的侧脸,瞳孔成了琥珀色,额前的碎发凌乱,高挺的鼻梁,轻抿着唇。
他往后仰靠,来回转动椅背,神色闲散,“可以合作,但这翻译能力不行,全是大白话,看着碍眼。我们是传统东方美学品牌,每一个词都必须符合品牌的调性。尤其是法国人听不懂,没个懂诗词的人在中间,沟通费解。”
两人都是主理人,苏岸扬是投资者,费商周是投资者兼管理者,先前这些业务,他都懒得一问,只让费商周一人拍案定板。
他说得在理,费商周也是这么觉得。但费商周盯着他:“你不对劲。”
苏岸扬没看他,鼻音轻哼一声“嗯?”
费商周坐他对面,“以前没见你这么认真负责,这次的联名项目是什么吸引了你?”他也翘着二郎腿,“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
他进一步发问:“看上邹韵然了?”
——
周六,昨夜下了整晚的雨。清早的尘土味很重,天气不错,让赴考人神清气爽。姜今尧随着人群,伴着慢悠悠飘零的落花,进入考点。
出来时天空又开始飘小雨,早晨出门时她特意看了天气预报,没显示有雨。眼下只能淋着雨去对街,下午约了一家公司的面试。
公司位置在郊区,姜今尧转了三趟车,花了两个小时才到地。
下车的瞬间她犹豫了,四周荒郊野外,没什么人。跟着导航走了几百米,街边右侧有个工业园区,hr正好打来电话,让她等在门口,他出来接应。
小半会儿后,从工业园区出来一个黑西装,和她差不多高的男人。很热情迎向她,并将她往园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