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敢啊,他估计也是没想到我来,吓了一跳,还挺尴尬的就走了。”陈藩摸摸鼻子,苦下来一张脸,“他说要防着我逃课霸占这屋,把我的备用钥匙给收了!以后我过来还得提前跟他打报告,纯纯的棒打鸳鸳啊!”
“去别处鸳去吧您。”贺春景笑得抖,一门板把陈藩拍在浴室外头,哗啦啦洗起澡来。
待到洗涮干净,贺春景换上一套薄薄的棉线质地长袖睡衣走到卧室,见陈藩又是老样子,开了盏小灯趴在床上看他的文盲读物。
“你写作业了吗,怎么还看这个看上瘾了?”贺春景见他读得津津有味,瞧了封皮两眼,又是先前那本《龙日一,你死定了》。
“没写,明天找人随便抄抄。”陈藩捻起一页翻过去,“我现这东西挺有趣的。”
“陈藩,你什么时候过生日?”贺春景忽然问道。
陈藩把书扣下,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和祖国母亲同一天,怎么,你要给我过生日?”
“那正好,我现在都想好给你什么生日礼物了,”贺春景坐到床上,捡起他那本小言扫了两眼,无语道,“给你订阅全年份的《花火》和《天使。com》。”
说完他自己也憋不住乐,一头栽倒在陈藩身边,俩人在被窝里互相刨了半天。
“不是,你这怎么还选择性文盲啊,看课本不行,看言情小说就行了?”贺春景顶着一头半干的鸡窝脑袋问陈藩。
陈藩把他揪起来坐好,自己下床拿了条干毛巾让他擦擦头,又拿起那本龙日一指给他看:“这里面很多表情符号,对吧?”
贺春景不明所以:“嗯,看完了直眼晕。”
“那是在你看来。”陈藩手指跳跃着点了几处文字,“这些表情符号把正经文字全都分隔开了,在我看来就像……大概是一片绿草里长出几朵大红花。”
“所以在你看来,被分隔开的文字反而变得更清晰了?”贺春景恍然大悟。
“嗯,就像被划出了阅读重点。而且这种文章写作语言非常直白,读起来不用脑子,特别流畅。”陈藩又翻过一页,“我在想,这算不算是误打误撞现了解决方法。”
“那不如我们试试?”贺春景眼睛亮闪闪的,在陈藩大腿上连拍了几个巴掌,“起来起来,起来学习!”
“啊?”陈藩表情凝固了,“今天就不了吧,这都十一点了。”
贺春景哪管这懒虫说什么,他蹬蹬蹬跑到大厅,把自己的书包拎过来,找出练习册,翻到还没写过的一课。而后他摸出自己的荧光记号笔,迅把整张卷面题干的重点,以及阅读题每处断句的开头都标注上了不同的颜色。
“我们高一的题对你来讲肯定简单,你做做看,一边写一边把字念出来。”贺春景把笔递给陈藩。
“我这不是替你写作业了吗?!”陈藩不从。
“那你写你自己的?”贺春景又起身,作势要把陈藩的书包拿过来,被陈藩一把按住。
“还是写你的吧。”陈藩绿着脸接过了笔。
他原本计划着终于和贺春景重归于好,今晚便来讨要先前没兑现的那个“晚上伺候我睡觉”的承诺。两人看看电视,吃吃宵夜,读一读诗,最后头对着头脚挨着脚美美睡上一觉。
现在呢,在这温柔的良夜中,他在干什么?他在学习。
但写着写着,他现这种方式的确有一定的效果,他能专注在卷面上的时间比之前长了很多。
“怎么样,还行吗?”贺春景甚至不自觉地产生了些做化学实验似的紧张感。
“确实好多了。”陈藩看着眼前的卷子,点点头,“重点突出之后读起来顺了一些。”
听他这么说,贺春景松了口气,心里喜滋滋的。
他终于也能为陈藩做点什么了。
如果长此以往的锻炼,说不定陈藩阅读障碍的毛病就能逐渐减轻,最好能在高考,不,高三之前就完全解决!考大学这么重要的事,要是被这么个破毛病给耽误了就太可惜了。
“那要不,我以后每天帮你画一画课本和作业上的重点,再替你做做断句?”贺春景乐颠颠地看向陈藩,却很快又愁眉苦脸起来,“但这招也就只能写作业用一用了,考试的时候还是没人帮你读题……要是能尽快治好这个破毛病就好了,可不能让它影响你高考。”
陈藩看着贺春景这一番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用笔杆子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瓜:“哎哎哎,白天上课晚上打工还不够你操心的啊?再说了,这治病哪能一蹴而就,祛病如抽丝,懂吗。”
“我怎么看你还不想好呢?”贺春景恨铁不成钢。
陈藩见他一副苦口婆心小大人似的模样,笑意更盛,起了逗他的心思,故意起身要往床那边走:“咱们先活在当下,劳逸结合,现在该睡觉了,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