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把自己的重大现讲了,并且拉着不清楚回到了前厅门下。两人打着手电筒仔仔细细重新研究了门框上的印泥指痕,确实只有八枚。不清楚回忆了下,没错,所有人都按了手指。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厢房的位置。隐约的火光随着关门已经消失,静极、暗极。唯有惨白的手电光芒,将两人的脸色也映衬得白。那屋里的七个人,经过两天一夜的相处,每一个都真实存在,但每一个究竟如何,不得而知。欧雪赫然现,除了宫家两人、宫有贵和晓琴,剩下那三个人他只记得是三个男的,长什么样好像从未认真端详,就更莫要说名字了。
“没事,我们慢慢捋。”不清楚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他边说边把前厅半扇门关好,自己拉着欧雪绕到门后背风的位置。“不要紧,这不是最坏的情况,至少我们有三个人都确实不认识。最坏的情况是每个人我们都认识,但还是多出来一个。”
欧雪点了点头,两人窝在背风的角落里,依偎着彼此的肩膀取暖。他开始掰手指头:“先暂时排除宫元亨和宫利贞。他们是我们眼下会出现在这儿的源头,如果他俩有问题,整件事的逻辑都不通顺了。”
“下一个是宫有贵,他把我们领到这里,他一开始就在。没有当地人领路,我们不可能在暴雨中找到这里暂时歇脚。”不清楚折过一枚欧雪的手指,接着,两人默契地停了,不清楚的手指也便久久停留在欧雪手上。
因为他们现,排除掉五个人,剩下的四个存不存在,对于整件事来说似乎没有区别。
“你知道那几个人叫什么名字吗?”欧雪问。
“我知道有一个姓陈。”不清楚说着看向门扇,“当时按手印,晓琴不是差点摔倒嘛,就是他问宫有贵能不能帮一下晓琴。我后来有听见晓琴喊他老陈。”
“他和烟的那个是同一个人吗?”欧雪突然说。
“烟?”不清楚想了想,摇头,“好像不是吧,我记不清了。怎么?”
欧雪轻声道:“从我们的角度看,那四个驴友,是一伙人对吧。可是那个烟的人,他不知道晓琴不抽烟——”
这样一说,不清楚也回忆起来确有此事。
当然,硬要说的话也很好解释,也许他们只是在网上组好队的驴友,这也是他们初次见面。
“好吧,我们换个思路。”不清楚停了停,“多出来的第九个人,他混在我们之中的目的是什么。”
欧雪直言道:“你这个更不好说。”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苦笑起来,意外的没什么紧张感。不清楚想想,又说:“要把现在的情况告诉宫家那两个吗?万一其实就是他们在捣鬼……”
“别的不提,那两位都有八百个心眼子,未必毫无所觉。”欧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内侧门框,“鬼知道他俩一下午干什么去了。”
只好再次沉默,良久,不清楚拍了拍欧雪的脑袋,“先回去吧。”
尽管今天雨停了,夜里的风还是像刀割一样刺脸。他拍完,又搓了搓欧雪的手,把那只凉丝丝的手掌搓热。欧雪任由他摆弄,不清楚边搓边随口说:“太冷了,回去烤会儿火再睡觉。”
欧雪嗯了声,蓦地心念电转,脱口而出道:“行李!”
“嗯?”不清楚还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欧雪略微激动,压低声音道:“行李!东西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不会像‘人’一样凭空冒出来!”
这下不清楚明白他的意思了。的确,点火用的树杈,火柴,乃至他们喝下的水,吃过的食物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即便真的有些怪力乱神之障眼法,就算他们吃下喝过的是些草根树皮,那些东西也肯定是真的存在。
反过来,那个拿不出来能影响到其他人的个人物品的人,也许就是多出来的“第九个人”。
“靠谱吗?”欧雪有点怀疑自己。
不清楚倒是相当谨慎地又思索了片刻,才出了口气,“我不好说。”
雨后的山夜气温已然不似夏日,又商量了令人心底寒的话题,阴冷更甚。两人只能先原路返回厢房,门后的火堆因无人添柴变得暗淡了许多。静悄悄,呼吸却此起彼伏。到底谁是人是鬼,格外恍惚,所有人都分明存在,横躺竖卧,影子连成一片……
两人莫名都有些不想靠近其他人,最后竟然在距离宫元亨与宫利贞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欧雪往火堆里扔了最后一根树杈,橘色的光影跟着一阵摇曳。他思考着接下来何去何从,余光瞥见不清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门口。
不对——他看的其实是门槛,高高的木门槛并未日久经年、被人踏得油亮圆滑;倒更像是落成后便鲜有人涉足,就这样放着放着,木漆爆开裂隙,脱落——
“空窍。”不清楚忽然说,他的声音微不可闻,欧雪近在咫尺,也只能勉强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