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婦應聲退下,杜氏整顆心不停滴血。
一個東羌賤婢,賣了也就二十兩銀子而已。
哪值這麼多藥錢?
她真不該踢那一腳的。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曹太醫從青枝那裡回來,說青枝已經無事。
只是身上傷需要養十天半個月才能下床,餘下的診治,有府醫即可。
許是聽到了有人提青枝兩個字,躺在床榻上的秦歸晚雙目緊閉,開始小聲啜泣。
杜氏上前不停溫聲安慰。
「歸晚,曹太醫說了,青枝沒事了。」
「你放心吧。」
她重複說了幾次,床榻上的人才漸漸止住啜泣,眉頭緩緩舒開。
見秦歸晚氣息逐漸平穩,曹太醫為其把了脈,說她的脈搏和呼吸已恢復正常。
不過心疾導致的昏厥,可能要到明日才能徹底清醒。
臨走時,他從箱中拿出一盒塗手傷的藥膏交給杜氏,這才告辭離開。
杜氏再三感謝,塞給曹太醫一張銀票,又讓管家親自送他回去。
送走人,杜氏用力撫了撫心口。
這一天過得真是糟心。
以後說什麼也不動秦歸晚和她的丫鬟了。
賀妙心眨了眨眼,垂睫若有所思。
原來,秦歸晚的軟肋是青枝。
折騰到現在,已是丙夜。
為了秦歸晚的身子,今日臨時為郁秀院燒了地龍,這會屋裡燥熱到焦心。
杜氏今日被沈從藍錘了一頓,這會已身心俱疲,和沈晏之商量,讓沈晏之守在這裡,她先回去休息,若有事,可隨時讓丫鬟去找她。
沈晏之頷應下,讓賀妙心也早點歇息,忙到現在,他看著心疼。
賀妙心推脫幾句便和杜氏一起離開了。
回去後,輾轉難眠,實在不快。
秦歸晚真是命大,折騰成這樣也沒死。
郁秀院屋內寂靜無聲,殘燭恍惚晦暗。
杜氏安排的兩個留守丫鬟,一直交手站在榻側。
不知過了多久,其中一人悄悄抬眼。
發現坐在圈椅上的清雅郎君,修長手指輕托額頭,眼底烏青,似乎有些睏乏和不耐。
「大公子,您若累了,可去側屋休息,奴婢們在這裡看著。」
沈晏之捏了捏眉心,抬眸掃了眼兩個丫鬟,懶散出聲。
「不必。我看你們疲勞不堪,去外屋小憩吧,這裡有我。」
兩個丫鬟站得早已苦不堪言,知他再不喜秦氏,也不會看著其死在眼前,並未推辭,行禮後退下了。
人終於全部離開,剛才還睏乏的黑眸頓時溢滿慌亂和焦心。
他跌跌撞撞走到床邊,跪坐在榻邊,雙目紅如滴血,顫抖著伸出雙手。
頓了許久,輕輕拿起裹著紗布的玉手貼在自己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