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的媽媽說,她是那天應邀要去參加一個試鏡,才會遇見那樣的事…可是嗚…那場試鏡本來是應該是我去的…我當時很忙,就把它…把它推薦給了依依嗚嗚…」
這麼多年,她一直以自己是白依依關係最好的師姐,為她報仇雪恨算是她的執念,但是現在真相解開,她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她的原因,才導致了這場禍事,她的師妹只是幫她擋了災而已。
「這不是你的錯。」久違的擁抱,讓人身心都沉浸在回憶中,蕭明歌聞著她發間熟悉的香氣,輕拍她的背,和幾年前哄失眠的她睡覺時一般,柔和說,「這並不是你的錯。」
心懷惡意的人會把所有的不幸歸咎給別人,心懷善意的人會把所有的過錯攬於自身。
蘇流音有時就是這麼固執,她如果執意認為自己有過錯,就會一意孤行的為自己的過錯贖罪。
蕭明歌知道,這一次她怎麼勸她不要查這件事也是於事無補了,她了解她的性格,她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
所以,這一次,她真的是除了幫她,別無選擇。
「沒事的,別哭了,我幫你一起調查這件事背後的起因。」
埋在她懷裡一直哭的蘇流音震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她,鼻頭還是紅紅的,「你說什麼?」
「我說,我會幫你的。」
蕭明歌取出手帕替她將眼淚擦乾淨,對著她震驚的眼神,在她耳邊輕輕嘆息道,「現在,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我在娛樂圈混了這麼多年,只有一些生意上的人脈,說白了,我只是個商人,不管賺多少錢,依舊是個「民」,這圈裡魚龍混雜,還有一些人,連我也沒辦法,所以,我一直攔著你,因為,我不確定我能不能護得了你。」
民不與官斗,自古以來的準則。
蘇流音心裡沉了沉,她想到千萬種蕭明歌會阻攔她的理由,但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種。
「那你現在為什麼又願意幫我了?」
「現在你知道了你師妹是替你去試鏡才遭遇禍事,肯定心有愧疚,所以我再怎麼勸你,也是於事無補,既然這樣,我除了幫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你還可以……遠離我。」
「如果我可以做到這一步,就不會送你過來這裡。」
兜兜轉轉這麼久,最了解她心思的人,還是蕭明歌。她最後,還是要幫她。
蘇流音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結果是這樣,那這些年她和蕭明歌吵來吵去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蘇流音抱緊了她,走廊上燈光昏昧,照出她們抱在一起的影子,就像從前一樣。
出去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多了,來的時候天上陰慘慘的雲疊在一起,讓人的心情都不自覺沉重幾分,出門的時候,那些雲已經散了,陽光下天空湛藍如空鏡。
蘇流音覺得自己的心情愉快很多,她抓住蕭明歌的手跳下階梯,回到車上,那些將她緊緊纏繞住的苦痛減少了很多。
她趴在后座車背上,看著蕭明歌發動車子。
她的動作嫻熟而乾淨利落,蘇流音盯著她冷靜的側臉,想起似乎好久她都沒有認真打量過她了。
每一次她見她都是匆匆忙忙的,她找她可以為了人,為了舊人,但好像很少為了她自己。
上一次她因為自己想見她,就不顧一切拋下所有東西偷偷跑去看她,還是大二的時候。
是她長大了,所以考慮的事情太多,還是因為她這些年改變了許多?
她在思考這些,不知不覺蕭明歌已經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今天…謝謝你…」下車的時候,蘇流音有點緊張的站在窗外,絞著手指,不時抬頭看看她,「我…以前…」
「不用,你快回去吧。」從始至終,蕭明歌都沒摘下她的墨鏡,轉頭看她的時候,聲音雖然溫柔,但是因為她看不見她的神色,還是讓她有點緊張。
「明天見。」
蘇流音愣了一下,「明天…我要去拍…」
蕭明歌微微一笑,「這只是問候,我沒有一定要讓你明天見我的意思。」
「嗯……明天見。」
蘇流音揮手,看著那輛掉了漆的麵包車在她的視線里消失不見。
她摸著自己左邊的心臟,覺得那裡稍微有了一點名為悸動的跳動了。
蕭明歌一口氣把車子開回去,到了地方,她替車遙打開車門,平靜道,「小遙你先下去。」
車遙一路上都不敢說話,聽她這麼說,猶豫看了她一眼後,搖搖頭。「我不干,表姐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我是你親人,在我面前丟臉點沒什麼的。」
蕭明歌感激的對她笑了笑,取下墨鏡,眼睛通紅腫得像核桃一樣,趴在方向盤上,不一會兒嗚嗚咽咽的哭聲就慢慢逸出來,憋悶又痛苦。
車遙輕輕拍著她消瘦的肩背,想著做大家眼中無所不能的人真的很累。
就連談戀愛也永遠要顧及另一方的想法,要穩重,要有責任,就算自己撐不住了想哭,也只能一個人偷偷哭,不能讓任何人瞧見。
她眨了眨眼,共情的眼淚被睫毛夾住了,她努力不讓它落下來。她拿出手機,對著哭得傷心的表姐,輕輕拍了一張照片,按了保存。
雖然她媽常告訴她,在愛里講究平等是一件尤其愚蠢的事,但是她想,憑什麼要一個人付出,一個人痛苦,而另一個人不知道?難道喜歡的深的那一方,永遠都要最痛苦嗎?這又是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