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晏廷骁开了整整一天的会。
摘下眼镜,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是晚上八点。
同样跟陀螺似的转悠半天,6知南瞥了眼亮灯的地方,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拿起桌上的纸和笔。
“不是说明天出院吗?上午不都还好好的吗?!”
“我马上过去!”
听着隐约传来的男人焦急又愤怒的声音,6知南刚抬起手,办公室的门刷地一下从里面打开了。
“晏总……”
晏廷骁凝视两秒,像是做了个什么决定。
牵起她,“跟我去个地方。”
来不及反应,紧走几步,6知南顺手抓起椅背上的包。
没有只言片语,没有分毫耽误。
半小时的风驰电掣,车子在市区第一医院停下。
6知南被牵着一路小跑跟上,他的手,冰得握不住任何温度。
“齐叔!”
“少爷!都怪我,我就出去一小会的功夫,晏二先生陪着呢……”
老管家指责自己太大意。老爷子突然说想吃北街铺子的小馄饨,他见碰巧有人陪着,就亲自去买。谁想到一回来,病情突然恶化。
“告诉我爷爷情况怎么样?”
走廊里,晏廷骁这会松开了小姑娘的手。
“正在抢救。医生,医生说,要做好心理准备……”齐叔说不下去,抬起衣袖来狠狠抹着眼泪。
终是意料之外,嘭地一声,晏廷骁脚步踉跄,后背狠狠砸向墙壁,整个人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面无血色,双眼猩红。
“晏廷骁。”
下意识去扶他,手指触及他比方才还冷若寒冰的手背,6知南不知所措。
不只是手背,他整个人都是冰的。
齐叔也慌了,“少爷!”
“麻烦您帮忙找条毯子来可以吗?”6知南可怜兮兮地看向老管家。
“好好,我去拿毯子。”
“没事的没事的,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她一会把双手搓热去捂他的手和脸,一会又环住他的腰像安抚孩子似的轻拍后背,眼睛酸涩得厉害。
毯子盖到男人身上,6知南连人带毯子紧抱着。
过了好一会,晏廷骁的体温才渐渐缓和。
与此同时,抢救室的门开了。
万幸,晏老先生吉人自有天相,暂时脱离危险。
深夜,走廊尽头的阳台,两个年轻人相视而立。
“他总是很严厉,催我掌管公司催我恋爱结婚,催我去做出同龄人该做的事。大部分时候,我们的交谈总是不欢而散。”
“三个月前,他在没跟我商量的情况下安排相亲,我们因此大吵了一架。”晏廷骁吐着烟圈,把自己隔离在蓝灰色烟雾里。
“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他的老毛病犯了,需要进行二次心脏修复手术。”晏廷骁灭了烟头,又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你别抽了。”6知南靠近,夺走他另一只手里的银质打火机。
“等爷爷醒了,我陪你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知知。”他看向她,诧异的表情里,惊喜一闪而过。
“这样他能快点好起来对不对?”
晏廷骁点头。
此刻好想抱抱这个善良的小姑娘。然而一想起她的拒绝,他忍住了。
晏老爷子彻底恢复意识,是次日早上。
站在病房门外,晏廷骁大手勾了勾小姑娘的手指,“你确定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