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扭头问:“尊上,沈公子是对您有救命之恩吗。”
少年魔尊脸都黑了:“你闭嘴。”
沈定宁唇忍不住勾了勾,还想说他干嘛火气那么大,就见少年已经扬长而去,到院落外的溪水旁捞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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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乘风看出沈定宁虽是个病秧子却不是善茬,借口要帮他尊上的忙,溜了出去。
两人回来的时候,闻乘风已经和君尧聊完了宗门内近期的事务,提及了最近魔渊附近的动荡。
身为执事他不敢让魔尊用火系灵气来烧鱼,只借了一簇火,便在炊具上烹煮起来,还不忘撒上调料。
“我在来魔渊的路上,看见临妄宗的人全在魔渊外搜寻,也不知道是要找什么人。”
“问他们那人的身份,都支支吾吾不肯说,只说是个男人,身边带着一只白狐,如果能活捉押到临妄宗,赏一万高阶灵石,啧,这赏金,我都心动了。”
闻言,君尧抬起眼皮,看了看沈定宁,身站得笔直,黑袍半隐在夜色里。
沈定宁正听着,一撩眼,就对上君尧的视线,不知怎的,第一次在少年脸上看出探究。
他觉得很有意思,冲君尧笑了一笑,君尧微僵,目光闪远。
闻乘风没有注意到两人“眉来眼去”,仍在鄙夷道:“只不过那临妄宗作恶多端,招惹过我们玄鸣宗弟子多少回,先前抓了碧云宗外门弟子来练法,还想赖在我们头上……”
魔门邪修不走正道,修炼的多为邪术,有吸人精气化作修为的双修之法,也有专门吸食他人修为化为己用的功法,后者便是临妄宗的主修功法。
受邪术迫害的多为正道中人,谁让那些正道修士天天对他们喊打喊杀呢,多杀一人也一样,债多不压身嘛。
沈定宁听着魔门中人说他人作恶多端,心中觉得好笑。
夜色沉沉,火光幽微,鱼渐渐烧至金黄色泽。
魔尊闭关六年,不闻外界事,属下久久收到他的传音符来一回,也就是汇报门派要事,少有像现在这样闲话家常的片刻。
闻乘风把这些年他们玄鸣宗和临妄宗结下的仇怨说了个遍,对魔尊一一告状,末了才聊回这件事,长叹一声。
“哎,临妄宗虽然是新兴的小门派,根基比不上大宗门,但他们想要抓个人嘛,还是轻轻松松的。”
沈定宁一顿,用随意的语气接上了话:“怎么说。”
闻乘风没想到沈定宁都出现在魔渊了,对魔门的门派竟然这么不了解,当即拔高了嗓音。
“临妄宗擅长追踪术啊!”
“他们门派有一门法术,名叫万里丝,施法者将万里丝神不知鬼不觉种在某人身上,留下印记,日后便能知晓对方的踪迹,追随印记的气息,找到那人。”
竟然有这样的邪术。
鱼终于烧好了。
晚饭比上一顿有滋味,沈定宁却吃得心不在焉。
临妄宗擅长追踪术,这还是他头一回知道,看来那群王八还留有一手。
“万里丝?他们临妄宗人人都会这个法术么。”
“那倒不是,临妄宗左护法邹伋最擅长种万里丝,内门弟子大多也会用,外门弟子就接触不到这类核心法术了。”
“被追踪的人怎么看出自己有没有中万里丝?”
“这个嘛,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主要得看施法者的修为。若是中了万里丝,那人后背就会有千丝缠绕图案的印记,可这印记不是随随便便能看见的,只有当修为高于施法者的修士运起灵气,万里丝的印记才会显现。”
后背?
沈定宁笑盈盈问:“那中了万里丝的人如何能消除印记,难不成要被临妄宗追杀一辈子?”
“还能如何,要么施了法的那人主动撤除法术,”闻乘风说,“要么就杀掉那人咯。”
晚风凉凉如鸣蝉,君尧注意到沈定宁变得不那么碍眼,眉垂着,脸上了无生气,总爱勾起的唇变得很平直。
病秧子脸色不辨喜怒,这和扬起笑在掌心划一刀的他形成了两个极端,却都有着一股令人悚然的疯劲。
君尧很不喜欢看见这样的他。
他压下心中烦闷,突然开口说:“闻乘风,呆够了就回去。”
闻乘风惊异道:“尊上,我辛辛苦苦烧完一顿鱼,你就要赶我走?”
君尧皱眉:“不然你还想在这里小住一夜?”
闻乘风脸登时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