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如果他追上去抓那个孩子,就提前暴露了,屋里的人即使不会出手,也已有防备,想要知道陶世遗要见的是什么人,那就太难了。
可如果他不去追那个孩子,孩子就落入别人手里,接下来他只能硬拼,否则再难抢回孩子了。
这一切出乎阿四的意料,也同样出乎陶世遗的意料。
不过好在只是一个孩子。
八岁的孩子,又是个女孩子,顶多就是哭闹一番,谅她还能哭出花来?
转眼间沈彤已经到了门外,房子的大门忽然从里面敞开,两名大汉一左一右出现在门边,其中一个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住了沈彤。
沈彤还在哭喊,又有几个人从门里出来,老贾只好收住脚步,转身去看跟在后面的陶世遗,等着他的指示。
陶世遗连忙抱拳:“在下是上乔镇的,姓陶,请问几位可是七爷的人?”
刚刚从门里出来的几个人中,有一个白净面皮,穿青色裋褐的,显然是认识陶世遗,他笑着说道:“陶老爷,怎么深更半夜过来了?”
“啊?怎么咬人?”没等陶世遗说话,先前抓住沈彤的大汉忽然叫了起来,众人向他望过去,只见那个被他抓住的小姑娘,正咬在他的胳膊上。
大汉挥拳要打,陶世遗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啊!”
那个白净脸的汉子看向沈彤,问道:“这是那个孩子?”
陶世遗道:“就是她。”
白净脸冲着被咬的大汉道:“被小孩子咬一口,能有多痛,抱上她跟我进去。”
沈彤依然咬住大汉胳膊,大汉把她抱起来,她还是没有松口,那大汉被她咬得龇牙咧嘴,悻悻道:“娘的,这小丫头片子是属狗的吧,咬住就不松口。”
白净脸身边的几个汉子哄笑起来,被个小孩子咬住,能是什么大事?
被咬住的大汉无奈,只好用被咬的手臂夹着沈彤往里走,可怜那条胳膊,还被沈彤咬着。
陶世遗也跟着进去,老贾也要跟着,却被拦在了外面。
老贾有些疑惑,老爷要来见的人不是贾老七吗?他和贾老七是亲戚,贾老七身边的人谁不知道?今天这几个都是经常跟在贾老七身边的,可是今天却像完全不认识他了。
陶世遗没有指示,老贾当然也只能作罢,他没有回到骡车上,而是守在门外,等着陶世遗出来。
大门重又关上,只有那几盏灯笼在黑夜中闪着微弱的光茫。
这个地方之所以叫老龙王庙,是因为曾经有一座龙王庙。有一年乔河决堤,不但冲毁了田地房舍,就连那座龙王庙也给冲塌了。
从此以后这里就叫老龙王庙,但是就连破庙也没有。十几年前,贾老七做了这一带的花子头儿,老龙王庙就变成乞儿营,来来往往的都是叫花子,上乔镇和下乔镇的人,宁可绕路也不来这里。
一来二去,就连县衙的人也对这里忘而却步,老龙王庙就成了三不管地带。
从外面看,贾老七的这处宅子光秃秃的,连院子也没有,可是里面却别有洞天。
沈彤被那大汉夹着,七拐八拐来到就又从那房子里穿了出去,过了一片林子,前面居然出现了几间精舍。
精舍外面挂着十几盏玻璃罩子的气死风灯,把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一行人刚出林子,就被人拦住了。
白净脸道:“我们是贾七爷的人,这位是陶大老爷。”
拦住他们的人显然是认识白净脸的,他没有理会白净脸,目光落到陶世遗脸上,上下打量了几眼,对白净脸道:“你们等一下。”
说完,他对身边的人使个眼色,那人飞快地跑了进去。
片刻之后,那人就小跑着出来,对众人说道:“姓陶的和那孩子进去,其余人等退到林子外面!”
闻言,白净脸示意那名大汉放下沈彤,陶世遗也温声哄道:“彤彤,快松口,咱们现在要进去了。”
沈彤这才放开那名大汉,她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一口血沫子。
大汉捂着被咬得血淋淋的手臂,恨不能把这熊孩子一把掌拍死。
第19章屏风
“魏头儿,姓陶的来了。”带他们进来的人恭恭敬敬的说道,眼角扫到跟着自己进来的小姑娘,不由得皱皱眉。
小孩子不懂事,怎么就跟着进来了?
沈彤是跟着这人进来的,在这里,陶世遗不敢轻举妄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蹦蹦跳跳跨进门槛,而他却候在庑廊下面等着里面的传唤。
沈彤悄悄打量着屋里,说是精舍,也只比方才走出来的那处房子略强一点儿,屋里的摆设很少,而且都是簇新的,既不华丽也不高雅,更加没有高门大户推崇的古朴大气,说白了,这屋里的东西虽不便宜,可也就是随处能买到的。
也就是说,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是最近才来的。
就在屋子的一侧,有一道花梨木的屏风,屏风上是四季花鸟,一个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嗯,让他和那孩子进来。”
声音粗重低沉,沈彤怔怔,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似曾听过?
她一时想不起来,也就不再去想,她是昨天早晨才清醒的,因此这声音一定不会是这一世听到的,而在前世,她不是一个记性好的人,除非是很熟悉的人,否则她实难想起。
带路的人退了出去,陶世遗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魏头儿,这孩子带来了。”
陶世遗谦恭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