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修士五道,即医、武、法、文、器。”
褚漫川娓娓道来:“其中,医修便是以医入道,多数医修都精通炼丹之术,我们宗门医圣峰的峰主名曰解松风,乃玄仙巅峰的修为。第二,武修,今日与你对战的白翀便是武修弟子,他的师父是武道峰峰主钟恒,也是玄仙巅峰的修为,此一道尤为注重肉身的淬炼,与其对战要尽可能拉开距离,避免长时间作战。”
“第三,是法修。法悟峰峰主名曰何所以,乃金仙修为,你第三场比试的对手沈知节是他的亲传弟子。此一道最是看根骨和天赋,阵法、符咒均要集天地元素之力绘制而成,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而沈知节……”
褚漫川眸光动了动,眉眼间悄然拢上了一层寒意:“他是火灵之体。”
兰则安倒是第一次听说火灵之体,不过这个词不难理解,他略一思索,就道:“师尊,你的意思是不是他正好克我?”
“只是属性相克罢了。”褚漫川不赞同地看着他,“言辞要严谨,他可克不住你。”
“弟子记下了。”兰则安郑重颔首,“不过师尊,这个火灵之体,是不是意味着他只能绘制火属性的阵法和符咒?”
“是这样没错,但经由他手绘制出的火属性阵法符咒,威力至少会增一倍。”褚漫川不放心地叮嘱他,“届时你见机行事,莫要像今日一样莽撞,打不过就认输,日后再找机会赢回来便是。”
兰则安下意识看向褚漫川,当他对上那双专注的凤眼时,刚刚才降温的耳朵复又热了起来。
他心里有愧,尤其愧对师尊。
十七号擂台下的那些话历历在耳。
师尊只有他一个弟子,按理他应该像楚崖师兄一样,撑起藏月山的名声,但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就输了。
……还输得彻底,毫无还手之力。
当时他站在擂台上,听着下面没有间断的议论声,只觉得心里苦涩无比。
倒也不是生气,事实上那些人说的没错,跟楚崖比起来,他兰则安真的很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赛后师尊不仅没有问责,反而轻飘飘揭过此事,几乎没怎么提起,还安慰他日后再赢回来。
师尊竟如此相信他。
还对他如此好。
兰则安心潮翻涌,一种十分柔软的情绪在心口疯狂滋长,促使着他唤出那声几乎装满他脑袋的称呼。
“师尊。”话一出口,他才发觉自己嗓子沙哑,近乎失声。
“这话还是楚崖跟为师说的。”褚漫川似乎没听到他的声音,神情还有些恍然,像是陷在了回忆之中,“他曾说,他相信自己不会一直输。”
兰则安眉心微动,眼中掠过一抹暗色,不过只是短短一刹就消失不见。
“则安,为师希望你能像楚崖一样,相信自己不会一直输。”褚漫川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兰则安在他眼中,分明只看见了自己的小小影子,但听在耳朵里的,却多了楚崖两个字。
他压下那股莫名的不耐,仿若往常那般,答应道:“弟子明白了。”
“最后,我要同你说的便是文修与器修。”褚漫川重新把话题拉回正道,“文修重在修心,任何一物即可入道,但无论何物,皆为道心外现;而器修的本命法器便是他的道,每位器修只会有一件本命法器,人器合一,人器一体,此为器修之道。”
兰则安苦思良久,仍是不解:“那剑意是……”
“因何学剑,此为剑心;为何执剑,此为剑意。”褚漫川深深地望着兰则安,眼底墨色幽深。
四周安静,藏月山也只有他们师徒二人。
褚漫川等了许久,才听见兰则安迷惘的声音:“师尊,可是弟子学剑时,什么都没想啊。”
虽然并不意外他的回答,但褚漫川还是被刺了一下,随之心头泛起细密的酸楚。
他别过脸,不想再去看兰则安,声音平平凉了几分:“所以,你现在还觉得你学的是剑吗?”
兰则安愕然惊醒,瞳孔皱缩:“弟子……弟子学的是……”
“以、剑、修、心,很好。”褚漫川侧眼看他,目光逼人,带着毫不掩饰的锋锐之气,“你比你的楚崖师兄都要厉害。”
兰则安脑子里的那根弦紧紧绷着,他下意识张开嘴唇,嗫嚅半晌,却也没能说些什么出来。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他是剑尊的弟子,但他修的却不是剑道!
“等宗门大比结束之后,你便去文渊峰修习吧,我——”
那根弦猝然断裂,兰则安脱口而出:“师尊是不要我了吗?”
褚漫川诧异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师尊让我去文渊峰,不就是不想要我了吗?!”兰则安死死盯着褚漫川,语气也凶巴巴的,像是质问一般。
褚漫川瞧他眼圈都有点红了,可怜巴巴的,像受到了多大委屈似的,整个人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小兽。
……额,就是体型大了些。
这么想着,褚漫川一个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
兰则安狼狈地侧过身,身体微微发颤。
看来师尊……师尊他是真的不想要自己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脸色刷一下白了。惶恐和害怕像暴风雨一样席卷而来,心口像是被放了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兰则安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数个念头飞快划过,他急于抓住些什么好能继续留在藏月山,脑中灵光一闪,蓦然出现了一句话。
“师尊!”他想也不想就开口唤褚漫川,急切道:“弟子在修真界听说了一句话,不知道在仙域里还适不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