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困了。
水势的汹涌淹没了每一个人。
但好在我被冲走之时,撞入了一个地道。
水声裹住了人们的惊呼,等我再次清醒时,才发现自己周围暖洋洋的。
“咳咳——”
我睁开眼,看到的是昏暗的泥地。
“姑娘你醒啦?”
我勉强支起身子,才发现这是一个洞穴,里面正坐着许多百姓,男女老少皆有。
“这是……哪?”我揉了揉撞疼的胳膊,像是骨折了。
“这是俺们挖的窑洞。”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将受伤的馕饼递给了我。
“上个月这里被淹了后,太子来走了一圈,走之前带官兵挖了几处避难用的窑洞。”一旁的女人解释道。
我心下了然,却也不由担心起外面的景延。
按理说,他自己应该知道哪里有避难之处……
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水要多久才会退去?”我问。
男人指了指远处的门:“等那扇门能推开的时候。”
不能推开意味着外面都是水,挤压着推不开。
“姐姐你真幸运!我们正好要关门的时候掉进来了!”一个小女孩跑到了我跟前,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姐姐你戴的簪子真好看!”
我笑着将它取下:“送给你。”
“谢谢姐姐!”女孩笑着拿过,然后从怀里又掏出一张馕饼,“和姐姐换!”
我摇了摇头,李家家训,危难关头,没有分百姓救命粮的道理。
比起这些,我更关心一点。
“大叔,从县衙往主坝的那条路有这种窑洞吗?”
我有些忐忑,看着大叔思考的神情,心跳不由加快。
“那?没有嘞!”
……
我被困了七日。
整整七日,没有睡过一刻好觉。
当我被官兵从洞中接出来时,当李潇跌跌撞撞上前眼中难掩欣喜和泪花时,我几乎脱力地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
“景……延呢?”
他应在别的地方解救灾民吧?
李潇神情躲闪。
我心下一凉。
我跟着官兵搜寻了整整三日,每一个避难洞口我都亲自下去。
每一间民房,我都亲自去过。
但没有。
县令说他是想去主坝支援,减少损伤。
可水势汹汹,太子——下落不明。
……
李潇回了京,我依旧留在了苍州。
我坐在主坝上,看着已然修好的河坝口出神。
直到此刻,我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瓮中捉鳖。
从一开始,就没有东坝的隐患。
有的只是引我和景延入局,再将我们埋葬于此,最后推给水患的人。
无月真是疯了。
她干了景栎都不敢干的事。
谋害太子,一旦被查出,便是诛九族。
我望着滚滚长河,自嘲一笑。
我怎知景栎不敢呢?毕竟他可是……最终受益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