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維斯的聲音冷靜到可怕,就像笑氣只是平常呼吸的空氣,他的氣息甚至沒有出現一絲紊亂。
「閉上眼。」埃爾維斯又重複了一遍。
傑森沒有再繼續掙扎著想要幫忙,他閉上眼,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但是他並不感到害怕。
有什麼東西飛了出去,金屬的破空聲響起,一聲尖銳物插進肉。體的悶響落下,緊接著是小丑壓抑低啞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
斷斷續續的笑聲像是斷帶的留聲機,在驟然安靜的倉庫里顯得詭異而又令人心驚。
炸彈的滴答聲逐漸離遠,最後爆炸的聲音似乎是從半空中傳來。
傑森正想睜眼,一件西裝外套搭在了他的身上,衣領正好遮住了他的視線。
「你受傷了。」埃爾維斯將傑森抱起,少年的體重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就能打橫抱起來。
穿著羅賓制服的少年縮在埃爾維斯的懷裡,傷口滲出的鮮血弄髒了昂貴的西裝外套。
「他死了麼?」傑森聲音沙啞地問道。
埃爾維斯低下頭,傑森能隱約從半透明的頭盔里看到埃爾維斯的雙眼,有血絲爬上了他的眼睛。
埃爾維斯沒有回答傑森的話,他只是淡淡地說,「他不會再傷害你了。」
過去篇-傑森o6
感受到透過眼皮的光線,傑森皺起了眉頭,他有些困難地睜開眼睛。
眼前是看起來有些破敗的天花板,脫落的牆皮,污水留下的污漬,和漂浮在空氣中的飛舞的灰塵。
可能是什麼廢棄的屋子?他在心中做出推斷。
記憶似乎有些斷片,他微微左右偏頭,看見了那個站在窗前的金髮男人。
也許是男人為了觀察外面的情況,褪色的窗簾並沒有完全合攏,所以才會有光線落進這個帶著腐爛與潮濕氣息的屋子裡。
似乎是聽見了他這邊的響動,男人轉過頭看向他,「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傑森這才感覺自己快要鏽住的腦子重轉動了起來,模糊的記憶逐漸浮現,他甩甩頭,試圖先把這些混亂的畫面甩出腦海。
他仔細感受了一下身體的情況,很意外的,傷口沒有他想的那麼疼,他支起身子,靠在床頭,掃視了一下自己,大大小小的傷口都被好好地處理了,男人在這方面也是很專業的。
「已經不怎麼疼了。」傑森回答道。嗓子還是有些沙啞,但是比起身體,傑森感覺現在還是他的精神更疲憊一些——男人看起來也是一樣。
他看著男人和他和布魯斯都不同的綠色的眼睛,那雙總是仿佛祖母綠一般溫和的眼睛裡,此刻也儘是疲憊。
傑森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埃爾維斯,他總是彬彬有禮的,掛著得體的笑容,符合他對於一個標準的英國紳士的所有想像。
但此刻,他的臉上,衣服上都沾上了泥土,灰塵,還有一些已經乾涸的血跡——也許是他的血,又或許是其他人的。
總是梳得一絲不苟的金髮此時也散亂了,幾縷濕發搭在額頭上,得到他的答覆,他的養父又仔細地看了看他,微微點了點頭,「你的傷口我已經簡單處理過了,不過等回去之後還要再全面檢查一下。」
埃爾維斯處理傷口的知識還是在kingsman的培訓中學到的,不過事實上他出任務時用到醫療知識的情況並不多,身體早就習慣了磕磕碰碰的擦傷,斷胳膊斷腿這樣的重傷他倒是沒有經歷過。
「幸好沒事。」埃爾維斯在心裡嘆了口氣,他不敢想像要是傑森出事,布魯斯會是怎麼樣的反應。
曾經小丑害死了布魯斯的好友瑞秋,他背負上殺害哈維·登特的罵名,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布魯斯都把自己關在大宅里,誰也不見,哪兒也不去。
埃爾維斯可是花了老大功夫才把黑漆漆從黑暗陰森的大宅里拐出來,怎麼會允許小丑故技重施。
想起小丑的那張臉,埃爾維斯只覺得心裡的煩躁堆積了起來。
他轉過頭,背對著傑森,右手下意識地摸向左胸前的口袋,摸了個空。
他手一頓,緩緩地放下了手,這是他剛當上特工時養成的老毛病,特別焦慮的時候,他就會想躲在沒人的地方點根煙,不過只抽一口,然後看著煙在他的指尖慢慢地燒成灰。
他想把每個任務都完成的完美,但是事實是他沒辦法救下所有人。
焦慮堆積在一起,埃爾維斯就因此養成了這個壞習慣。
哈里發現後嚴厲地批評了埃爾維斯,他在那之後就幾乎沒有再碰煙了。
再後來,和布魯斯在一起之後,他就很少有這種特別焦慮的時候了,再到布魯斯開始往家裡撿崽子之後,他就把偷偷藏起來的煙都扔掉了。
埃爾維斯掛上笑容,轉過身,走到床前,輕輕摸了摸傑森的頭,「你再休息一會吧,布魯斯正在趕來的路上,一會我們就一起回家。」看著傑森有些猶豫地,似乎是想說什麼的表情,他又補充了一句,「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布魯斯花了二十萬美金,包下了一架飛機帶著埃爾維斯和傑森回到了哥譚市。
布魯斯找信任的人處理了現場,他沒有提及關於小丑的情況,傑森便也沒有多問。
回到韋恩宅後,阿福給傑森仔仔細細地處理了一遍傷口。
傑森注意到阿福頭上的白髮似乎變多了,少年乖巧地坐在醫用床的邊沿,任由老管家用各種儀器在他身上檢查來檢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