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得意地说,“我爹我娘就我一个儿子,不跟着我跟谁呢?”
张元卿看儿子不着调的样子十分不顺眼,骂道:“你瞧瞧你像个什么样子
?”
吊儿郎当的,被谢辞一衬,相当扎眼睛。
张宁渊赶紧勾着谢辞的肩膀转往另一边,权当没听见,他用腰侧碰了谢辞:“以后我就跟你混了,赶紧找个好地方安置我爹娘。嗳,我告诉你哈,将来高官厚爵,可不能少,爵位至少得比襄城候高的!”
我艹,这?!
谢辞一瞪眼:“你说什么呢?!”
他赶紧左右顾盼,幸好细雪飘荡的寂静雪原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他们两拨人。
他一时十分理解张元卿夫妇的糟心,扯着他的耳朵说:“这里都中都地界了,赶紧把你这嘴巴闭上吧!”
两人推搡拉扯,张宁渊嗷嗷叫,“哎哎呀呀,你居然扯我耳朵,这我媳妇扯的,我告弟妹去!”
谢辞呸一声:“你有个屁媳妇!”
平国公府把他那桩破事挖出来,已经退婚了。
不过张宁渊这家伙虽然有点糟心,但此刻站在马车边,谢辞却是很开心的。
顾莞冲车厢里的张元卿夫妇笑着自我介绍了一下,赶紧把车厢门拢上,把厚帘子也盖好,催促两人:“快走吧,外头冷,咱们到庄子上,我已经安排好了,先去庄子歇一夜。”
后续怎么安排,问过张宁渊他们想法再作安排。
……
车轮辘辘,谢云跳上马车接过细鞭,张宁渊则翻身骑上谢云的马,和谢辞并肩而行。
细细纷扬的雪花,渐渐把车辙马蹄印子掩盖住了。
雪丘旁的原野,又恢复的寂静。
其实张元
卿说的,神交是一个要素不假,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儿子。
顾莞没见过张元卿,没料想到张宁渊这个久卧病床的父亲,居然是这般一个威严又清醒的男人,襄城侯府张氏兄弟,居然政见和认知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转念一想,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当初张宁渊跪祠堂绝食求他叔叔出手为铁槛寺的谢家人斡旋,张母承受不住,亲自出面祈求,最后张元让答应了。
但现今想来,应还有张元卿的默认在,没有他的认同,外头的事,光史夫人力道是不够的。
不过吧,这些都只算一个基础,最终促使张元卿夫妇抛下所有,包括爵位随儿子出走的,独生爱子才是决定性的关键因素。
张宁渊被关院子,当然不是没有试图逃跑过的。
父子俩屏退了所有人,张宁渊第一次认认真真对父亲阐述了自己的理念和选择,叔父固执耿介,被老皇帝驱使,但他却极厌恶九层玉阶上的那个人,并且他认为对方未必胜利,且这个大魏朝下坡路越走越深了,他想去找谢辞,他相信谢辞,从未改变。
张宁渊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阐述自己的理想和见解,他长大了。
他很认真告诉父亲母亲:你们可以囚禁我一时,但不能囚禁我一辈子。我会走,我总有一天会越过这道院墙,一有机会我就会离开的,你们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
张元卿沉默了。
他胎里带出的弱症,夫妻
俩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嘴里骂着嫌弃着,但是捧在手心视若珍宝地疼爱着。
终于有一天,这个孩子长大了,他对世事有了自己的理想和志向,并要朝它奔赴而去。
并且这个志向,其实也是得到张元卿认可的。
虽然,要舍下的东西很多很多。
张元卿一宿无眠,他思考了好几天,夫妇二人反复商量过,最后做下了一个决定,答应儿子。
张元卿是侯府主人,史夫人是掌家主母,张家家风很好,并没有弟大欺兄和争掌家权这类事情发生,有了张元卿夫妇的安排,张宁渊才能这么顺顺当当溜出他的院子,带着父母驾车就跑出来了。
他得意洋洋,给谢辞说他是如何如何说服他的老父亲的,又是怎么怎么样霸气侧漏让老爹“哐”一下觉得儿子长大了,然后把他娘也说服了,怎么准备东西云云,他智勇双全的全过程。
马蹄嘚嘚,雪地上三人并驾而行,谢辞和顾莞相视一笑,在这通牛逼之下,他们听出张元卿夫妇无声的拳拳爱子之心了。
张宁渊勾着谢辞的肩膀,两人一个人一个马背,他半吊在谢辞身上,露出一个欠揍的幸福笑脸:“怎么样?是不是很羡慕兄弟我?”
“没关系,你娘还在,你还是有人疼的!”他拍拍谢辞心口。
换了别人的,肯定不敢打这种趣,唯独一个张宁渊没有避讳直接就说了,谢辞也难得没有不舒服,他踹
他一脚,“滚!”
三人一路笑着说着,驽马哒哒,拉着马车一路来到东郊的一处小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