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转凉,风悄然撩动衣摆裙袂,台阶上带来几重衣襟寒。
两人就站在门边的高几旁,谢辞的声音涩涩的哑。
顾莞无声叹了口气,把手上的资料默默看完了,拉着谢辞的手,轻声说:“我们去给爹和哥哥们上柱香吧。”
谢辞抬起头冲她扯了扯唇。
顾莞把资料塞回去,拉着谢辞的手,两人沿着回到去了后罩楼。
长明灯和红烛无声燃烧,一大三小四个牌位安静立在长条供桌上,和从前一样透出宁静和煦的色泽,注视着一方小小的天地。
顾莞从供桌上抽了线香,在红烛上点燃了,递给三炷给谢辞,两人拜了三拜,顾莞起身把线香插进香炉里,谢辞仰头望着那几个牌位,无声跪在蒲团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罩楼很安静,只有灯烛燃烧的很轻微声音。
顾莞站了一会儿,也回到他身边的蒲团上,安静跪在和他一起,无声注视着那几个牌位。
……
次日,秦瑛就回来了。
昨夜顾莞想了想,还是给秦瑛去了一封短信。
秦瑛本是后天一大早回来的,结果她第二天下午就到了。
大雪天,黑的山白的水,沓沓马蹄敲响长长的夹道,秦瑛身穿半旧蓝布棉衣,风尘仆仆,一乘快马而归。
顾莞快步迎出去的时候,她摘下褐色斗笠,抖落下点点残雪,她回过头,冲顾莞笑了笑,喊她一声,“元娘。”
她明明
笑着,却感觉她没有笑,顾莞第一次在二嫂身上感受到落拓黯沉的情绪,和这漫天的冰天雪地一样的寂寥黯伤。
顾莞快步上前,两人大力拥抱了一下,她拍了拍秦瑛的背。
她没说什么,正如昨夜和谢辞,安慰已经没有意义,这不是他们第一天知道这事了,该调节的也早已调节过来了,剩余的伤痛沉浸进骨子里只能自己舔舐,安慰几句他们还得打起精神应付你说没事,这没什么意思。
她相信秦瑛更愿意听的是,“二嫂,已经准备就绪了,咱们这就出发去萍乡。”
秦瑛果然精神一振:“好,那就走!”
她把斗笠重新往自己头顶一扣,两女牵马快步往外行去。
……
其实有关这个唐王和这事,谢辞已经刺探过很多次了,他从来没说出口过,但人在灵州的时候,这个唐王就已经深深篆刻在他的心坎。
终于他杀回了中都。
这个唐王还用眼神和言语嘲笑过他,只当是形势所限,谢辞腾不出手也还不适合对上他。
现在,合适的时机终于来了。
连夜就准备了起来,几乎拉出资料看的第一眼,谢辞就知道要快。
冯坤迅若雷霆,整个朝堂火花四溅,谢辞手里的这份资料昭示暗流同样汹涌。
如果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这个唐王,谁知道后续要发生什么?
并且最重要的是,赵息的弓已经出场了这么长的时间,瞩目到这个程度,唐王也不是瞎
子,谁知道他会不会心生忌惮拾掇拾掇先躲避一下风头?
半个月时间,能发生很多事了。
谢辞是一刻都不能等了!
顾莞一听这个打草惊蛇之策,几乎是秒懂,这里要先说说军械府,军械府本来是在皇城里面的,外朝往东左侧最边缘的一圈围房就是兵部的匠作司,有禁军驻守巡哨的高保密部门来着。
毕竟军械府和寻常地方打造兵刃军方作坊不一样,这是全国级别最高的军工厂,管发明创造以及制作最重要的高端兵刃。赵息的连珠弩是近几年才有,属不可量产的极稀少品种,没面世的,常规的是强床弩弓、高淬火刃、抛石机的长钢杆和将级的锁子甲重铠之类的。
从前这些东西是中都军械府才能生产,也才有能力生产,也就近十来二十年节度府和总督府出现,开始有常兵常将长驻并拥有地方财权政权,北军的各个军工作坊才渐渐把能力和产量提升上来。
当然,军械府还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外朝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随着军械府规模越来越大,在明宗时期,就迁往萍乡,依山临水圈了很大的一个地方,设为新的军械府,如今萍乡的“敕造军械府”的五字匾额,是当年明宗的御笔。
到了本朝,从十数年前开始,军械府就是唐王掌着的。
顾莞一看这个军械案,她当时其实是惊了一下的,原轨迹也有个惊天大案军械案,李弈正是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