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此言是否有些蛮横了,物各有所好,难道你的只想,便是要让在场众人皆随你心意改之?”
人未至,声先到。
看清来人是谁,众人大哗。
这慕容府的赏菊宴,一个皇女还不够,这会竟是又来了一个?!
顾凉饶有兴致的抬眸看去。
未到冬日,她已经披上了薄氅,氅上绣着锦霞白鹤,穿着一套深紫色锦袍,肤白浓,眉目清雅,清高绝俗,举手投足间,隐然有种淡雅的文人清气。
的确,比起眼神自带三分戾气的李景霂,李云霁就学了聪明,净挑着大乾文臣们喜欢的点来遗传了。
这般风度翩翩又体恤周到的皇女,很难叫那些个自诩清流文臣的人不追随。
李景霂笑意不达眼底,“三妹也来了。”
李云霁笑道,“闻听皇姐来赴宴,小妹也有些好奇,究竟是这慕容府上有何等品色的菊花,能让见惯了世间名贵花种的皇姐都舍得移步。”
李景霂很是刻意的瞥了身侧的慕容灵一眼,没有错过对方在看见李云霁的瞬间,变得活泛欣喜的神情。
心下沉笑。
原来如此。
她从唇缝里挤出一句,“我看上的,自然是那些俗花都比不上的。”
李云霁眼神稍暗,感觉到慕容灵看着自己愈哀怨的目光,心下有些烦躁。
她在宫里听说二皇姐竟是去向母皇求娶慕容灵,还颠颠的带着黑甲卫跑来这慕容府上,不知是要作甚,便觉有些愤怒。
没错,是愤怒。
明明她计划好此次要拖孙家下水,毕竟孙盼山那个老滑头,如今仍在大姐与她之间摇摆不定,还屡次让她在朝会上吃瘪。
总是要给点教训的。
她让慕容灵特地在小邱氏面前提了孙家,好叫他那溺爱儿子的父亲误以为慕容灵中意孙瑛,又想好用慕容南那个庶子引诱孙瑛后故意自戕,借以作攻讦孙盼山的筹码。
这计划原本天衣无缝。
可没想到,好端端的局面,居然会被她这个愚蠢无知的二皇姐给搅了。
“皇妹,你不妨找个地方去,莫来挡住我听曲的视线。”
李景霂将嚣张无礼刻画到了极致。
连小邱氏听到这话都是一噎。
“三殿下,不如来此稍坐?”小邱氏吩咐奴仆加了个座位在上,却见李云霁径直走到慕容灵的另外一侧。
她脸上的笑意和煦,“主君不必客气,本殿坐这便好。”
慕容灵偷觑了李云霁一眼,见对方也看了自己,羞涩的笑了笑,蓦地红了耳根。
对面男宾席不禁窃窃私语,不知多少恋慕三皇女的公子哥儿在这一刻揉碎了帕子。
李景霂倒没说什么,只对着西妩说道,“西妩公子,不妨为大家弹上一曲。”
清羽走到宴席前,朝着小邱氏和两位皇女屈膝行了礼,又委屈的看向李景霂,“二殿下,奴家是慕容府下帖请来的乐师,不知是奴做错了何事,才让殿下如此执意要羞辱奴?”
他方才看过轿辇上跪坐的男子,那身装束打扮几乎与他先前一模一样。
心道不过是个靠着模仿他才出名的乐伶。
李景霂食指抵着额头,斜眼看他梨花带雨,丝毫没生起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不耐道,“你所奏之曲,若本殿没记错,仍是六年前那一吧,这么多年了也没点新意,本殿都听腻了。”
清羽被怼的一噎。
他在京都出名了之后,确实是甚少谱新曲了。
“皇姐,此话偏颇,古来流传的广陵散何其经典,也未见有人听腻。”李云霁蹙眉,“皇姐几次三番羞辱清羽公子,倒是显得略失皇家风度了。”
这个文墨不通的莽夫能听得懂什么好曲子?
李景霂沉吟,“既然皇妹都为个伶人如此出头,那这样吧……西妩公子,就在这轿辇上,跳上一舞如何?”
众人只觉是荒谬至极。
那轿辇下只有两个黑甲卫托举,即便她们再岿然不动稳如磐石,那看着脆弱不堪的薄板也能撑住一个成年男子的跳舞时的重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