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冲慕白温和一笑,“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能够说出我名字出处的。”
“是吗?”
慕白耸耸肩,搁下笔,淡淡道:“大概是学长认识的人中喜欢《楚辞》的少,女诗经,男楚辞,长辈们最爱这样起名了。”
当初她爸妈给弟弟取名的时候,也是翻遍了各大字典、词典,《诗经》和《楚辞》自然不会放过,花了几天几夜的功夫,给弟弟取名为“修之珩”,人间美玉,寓意倒是不错,就是读起来太拗口了,相比之下她的名字虽然草率了些,但简单顺耳啊……
江沅笑道:“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诗经》,很少见到对《楚辞》这么了解的。”
“谈不上了解吧,读过而已。”
慕白难得谦虚一波,不过也是实话实说,她读《楚辞》倒不是因为屈原同志,而是因为她亲亲老哥。
慕程简直是《楚辞》的忠实读者,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他自己喜欢倒也罢了,还要拖上慕白一起,觉得这么源远流长的古籍怎么可以错过,迫于老哥的淫威啊,慕白便只能听令了,不过也托她哥的福,现在走到哪儿还能咬文嚼字一番,不至于露怯。
江沅视线落在宣纸上,看着慕白所写的字,写的是行书,劲道很足,既有女生的娟秀,也有男生的刚劲,很漂亮的字。
这字一出手,刚才还颇为孤芳自赏的女孩们都灰溜溜地走掉了,真是相形见绌,人比人就是气死人。
江沅把字看了又看,眼底的兴味更浓了,“你的字,是哪位老师教的?”
慕白没隐瞒,“小时候跟我哥学的,后来他的师傅虞先生指点过我几年,但我学艺不精,没少挨骂。”
江沅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你说的,是虞清慈老师?”
慕白点点头,“是啊。”
江沅一向温润平静的脸色闪过极大的震动。
那可是当代书画大家啊,他曾经一度想要拜其为师,但虞先生性情古怪,早放言不收徒弟了,便一直没有这份师徒缘。
如今他身边有一个虞先生的弟子,可以说是另外一种缘分了……江沅对慕白的印象,火箭一般地蹿到顶点。
江沅再次看向她写的那幅字,“这字,可以送给我吗?”
“啊?”
慕白一怔,以为对方在开玩笑,可一抬头发现人家的表情十分严肃正经,反而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时错愕。
江沅一脸真诚,“实不相瞒,我一直很想得到虞先生的指点,无缘与他成为师徒,能够认识他的徒弟,也是我的福分了。”
慕白觉得这话说的太重,哪还好意思拒绝。
“学长你这话就严重了,虞先生人是啰嗦了些,性情也古怪,但他还是很惜才的,有朝一日你们一定可以见面的。”
她本来想说“有朝一日你一定可以拜他为师的”,话没出口就突然想起来虞老头当年收她哥为徒的时候,慕程想“买一赠一”来着,把她也捎带上,结果虞老头瞧不上女娃娃,说收进门去不好管教,孩子不打不成才,他门规森严,她哥那么聪颖、勤奋的一个人,都免不了被师傅责罚,慕白当然是不乐意,没少故意在虞老头面前调皮捣蛋,把老头子气得放言以后再也不收徒弟了!
想到这里,慕白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太满才好,否则给人家希望,后面又让人家失望,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提到虞先生,江沅整个人都变得振奋许多,想来寡言的人也变得健谈起来。
“从没听禹辰提起过,你还有一个哥哥。”
“唔,不是亲哥哥,是堂哥,不过比亲哥还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