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关奉天,出生于清光绪三十三年,那时我所在的地方还不叫北都,而是叫奉天。父母就是把这个地名加到了我的名字里,那时候这是一种很流行的取名方式。
打小我就喜欢躲在茶馆里听故事,最着迷的,就是包青天、狄仁杰破案的故事。那时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像这二位大英雄一样,通过科举进入仕途。
然而这个梦想只能是梦想,因为早在我出生之前,清光绪三十一年时,科举考试便被废除。
庆幸的是,在我十几岁时,清朝灭亡,原来的衙门被封,新衙门也有了个新名字,叫警察局,并在社会上广招有志之士。
但那时我年龄不够,无法进行考试。
直到民国十六年,我终于等到了机会。清朝灭亡后的这几年,北都凶杀案件暴增,警察局最后决定成立一个专门针对凶杀案件的新部门,并发布公告在社会上选拔人才。
这个新部门的名字,最开始是叫“案件调查组”,后来又改成了“离奇杀人案件调查部”,为的是跟普通案件有所区分,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不了解的人,这个部门只针对离奇的杀人案件。
周围的人都认为整天跟死人打交道太不吉利,所以报名者并没有想象的多,但我是其中一个,也是这个公告发布后,第一个走进警察局报名的。
考试的过程一个是笔试,另外就是模拟凶案调查。以及有半个月的学习期,了解警察局各部门职责,以及军姿军容的训练。
所有培训结束后,我被告知去新部门报道。这天我兴奋不已,头一晚根本没怎么睡,就想着进入新部门要如何介绍自己,我知道这个部门筛选出了六个成员,有男有女,但具体都是谁,都长什么样,我还不得而知。
走进警察局,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中间有面镜子,是为了让所有警察检查衣服是否穿好,帽子是否戴歪,身板是否挺直的。
我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对镜子里的自己敬了个礼,然后朝二楼走去。
新部门在二楼的最里面,门旁挂着个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离奇杀人案件调查部”。
我在门口深吸了两口气,略显紧张的握住门把手,然后一鼓作气将房门推开,跨步进去,然后开口道:“大家好,我叫关”
“来不及听你介绍了,先跟我走。”迎上来的男人,年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有些白头发,脸色铁青。
男人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走出房门,随后跟上来的几个人,其中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大,身材强壮,上前搂住我肩膀,一边走一边说:“我叫吴勇,刚才跟你说话的是我们组长,叫秦浩。”
“我们这是干啥去?”我一脸不解。
“刚才你没来时,南运河岸那边发现尸体了。”吴勇搂着我肩膀说:“发现尸体的人在那边等着呢,具体什么情况也不清楚。来新部门第一天,我还以为得有个庆祝仪式啥的,看来我们以后的日子会非常忙。”
“是啊,第一天就接到命案。”走下楼,在警察局门口,我对吴勇说:“对了,我还没介绍自己。我叫关奉天。”
“你是我认识的第十一个叫奉天的了,还好咱们部门没有重复的。”吴勇说完,一辆三轮摩托开了过来,组长秦浩坐在下面,吴勇指着开摩托的人说:“他叫孙肖汉,也是我们组的。”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摩托副驾的秦浩站起来,指着我们俩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取车。”
“是组长。”吴勇敬了个礼,然后转头对我说:“我去取,你在这儿等我。”说完,就跑开了。
孙肖汉开着摩托,直接朝南运河的方向开去。
警察局门口,我愣愣地站在台阶上,有些不知所措。昨晚一夜未睡幻想出来的场景,全被打破了,不过查命案,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眼看这回真要实现了,还是颇为兴奋的。这种兴奋很快就取代了失落。
吴勇开着三轮摩托过来,我走过去,坐在了旁边。摩托车在街道上飞驰,风在耳边呼啸,路两旁的行人都被摩托车巨大的轰鸣声吸引了目光,纷纷驻足将视线投过来。
吴勇喊着说:“我终于也威风了一回。知道我为什么报名要进警察局嘛,就是为了能开这种摩托车,但其实我最想开的,是城市巡逻车,那个是有方向盘的。”
吴勇身强体壮,倒是适合干巡逻。
南运河岸边,远远的就看见有十几名警察把现场围了起来。
吴勇把摩托车停好,我们走下去时,他小声说:“我们部门据说还有两个女生的,不过她们还没过来,没见到面儿,不知道长啥模样。”
说着我们便来到了人群中,挤进去就看见了秦浩跟孙肖汉。此时的孙肖汉手里拿着一串大蒜,对着空中挥舞,嘴里还不断重复念叨着:“鬼魂速速退去。”
“那是什么啊?”吴勇指着地上。
我也注意到,组长秦浩的脚下,有个圆圆的东西,走近才看清,根本就是人头。
而且不止一个,地上并排摆放着三个人头,摆放在中间的人头,应该是死亡没多久,脸部有些溃烂,另外两颗头颅已经完全是头骨。
此时我们跟秦浩距离差不多只有五米,伴随着风吹过来,我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味道,胃里顿时便翻滚了起来,本想忍,但越忍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最后只能背过身去。
把胃里的食物一股脑的呕吐了出来,伸手擦了擦嘴角,然后回头看了眼。吴勇已经来到秦浩面前,俩人正交谈着什么,孙肖汉拿着手里的一串大蒜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急忙直起身,装作没事的样子。
走过来的孙肖汉掰下一头大蒜递给我,然后说:“吃了它,压压嘴里的味儿。”
“谢谢谢。”我接过大蒜,扒开一瓣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询问孙肖汉:“不是说尸体么,怎么是三个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