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理智的考虑这件事情,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去责备君玘。整件事情,至始至终都是自己在强迫人家,君玘只不过是在无力反抗之後被动地接受罢了。所以就算他没了初吻有上了b,也只能怪自己酒品不好,却是与君玘没有半点关系的。
更何况,苏南隐隐的有一种想法──他的初吻给了那个老男人,整个儿淡的跟潭冰水似的老男人可能还不愿意要。
而另一方面,即使自己明白道理,但感性上,少爷脾气依旧作祟,没了这个又丢了那个,一项项禁忌怪癖全都被打破还得莫名其妙担著染病风险的苏大少爷心中有一腔邪火,熊熊燃烧著,不撒出去,寝食难安。
而苏南让人畏惧的一个地方就在於,他的家庭和教养让他从来不会做出那些寻事生非无理取闹的事情──他会把每一件师出无名的混账事儿都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和接口,让这些变得有凭有据,有法可依并且……无从反驳。
就好像现在。
虽然昨夜的事情让他对君玘无法多说什麽,但对方在他房间里连自家老爸都不许坐的床上过夜,却是不可原谅的。
因为他认为,作为一个经验颇深的老鸭子,是不会因为一晚上被男人上了几次就瘫软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如果真的是体力被榨干了的人,怎麽可能还这麽张肩拔背直挺挺地站在床边那麽久?
所以从浴室里走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的青年男人,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他慢慢的走进君玘,随手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在地上,微微眯起的漆黑眸子在周围扫了一圈,最後落在跟从他裤兜里翻出来的杂物一起放在桌子上面的皮带上,然後定住──
“君玘,你跪下。”
他上前拿过皮带,对折著握在手里,站在君玘身後,定定的说道。
君玘後背上厚厚珊瑚绒睡衣下面的蝴蝶骨轻轻震了一下,接著毫不反抗的依言慢慢屈膝,面朝著床,跪下身去。
他至今都摸不清酒醒後的苏南对昨晚放荡的一夜到底是个什麽态度。他所真正在乎的,不是清醒後的苏南对这件事的态度,而是苏南对他的感觉。
食髓知味或者反胃恶心──他所希望的当然是後者。
苏南觉得他不好,不快地惩罚他一顿,然後从此之後再也不会对他提起任何性趣。即使身子要因此而受点儿苦,君玘还是希望这件事的结局是这样的。
但是皮带夹杂著呼呼的破风声猛的抽下来的时候,君玘还是忍不住短促地痛哼出声……
──这是他离开萧九离後第一次被鞭打,也是他长这麽大以来第一次穿著衣服受罚。
厚重的皮带隔著厚厚的珊瑚绒睡衣打在身体上,皮带划下来的瞬间带出的尖锐力道被外面的衣服稀释了似的,打在身上只余下重重的钝痛,与萧九离的鞭子给来的威慑力十足的尖锐痛感完全不同。
这样的体验对於君玘而言是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他没办法形容那感觉到底代表著什麽,只是清楚的能分辨出来,这样穿著衣服挨皮带和从前赤裸著身体挨鞭子所代表的含义是不同的。
从前那样是主人对奴隶的惩罚,是天经地义的。而现在这样,代表著什麽,饶是君玘把很多事情都看的很透彻,此刻却也是完全想不明白……
从前的训练在这上面吃过的苦头让他在挨打的时候会条件反射的在心里记数,哪怕是在身体状态极度不好的情况下,他也可以很准确地记清楚自己到底挨了多少下。
苏南握著皮带在君玘背上杂乱无章地抽了二十下,然後停下来,随手扔掉皮带,站在君玘身後居高临下地看著这个背对著他卑微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憔悴老男人,长长地吁了口气,情绪终於得到发泄的青年声音沈沈地说道:“起来吧。记著,下次不管什麽原因,都不许在我床上过夜。”
其实大概连苏南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潜意识里隐晦的想法其实是在为下次打基础做准备的……
君玘当然听得出这话的含义。
一直支撑著自己的希望破裂,他只觉得一直拼命压抑忍耐的身体各处不适都一股脑地席卷上来,他原本烧得绯红的脸色诡异地慢慢变得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落下来沿著侧脸落在地板上,他挣扎著试图站起身来却不敢扶著床沿借力,然而就在他手指徒劳地抠著地板挣扎著的时候,耳朵里忽然听到苏南讲电话的声音!
就在他身後,青年低沈的华丽声音听起来沈沈的,甚至是有些凝重的意味儿。电话是打给苏家的家庭医生的。他说──
“顾医生,请你立即带著必要的工具过来一趟。我要做一个……”
他的声音兀然顿住,君玘觉得他的目光自上而下地罩住君玘,然後一字一句,缓慢地对著电话继续讲道:“不,两个。我要做两个全面的身体健康检查。”
他是怕从欢场出来的君玘身上染了什麽不干净的疾病。
那语气,内敛而冷静,完全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样子。只是听他的口气,君玘也判断得出,他做这样的决定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理智的,经过深思熟虑之後的结果。
然而,越是理智,越是伤人。
伤痕(下)【继续虐==】
然而,越是理智,越是伤人。
──
这比当面奚落嘲讽君玘以色事人的身体不干净更让人难受,那样冷漠而理智的质疑和否定猛的从头顶压下来,团团的把君玘紧紧包裹在里面,让他窒息般的绝望。
苏南……
明明是你自愿从重景声色把我买出来的,也是你一厢情愿地把我带回家的,说让我满足性欲做到物有所值的人是你,昨晚把我强行按到索取的人也是你!如果你真是害怕我身上带了些不干不净的病,又何苦带我回来?何苦在强上了我之後,在发泄了性欲得到了快感之後……才想起来後悔,然後用这种让人心寒的做法来践踏否定这一切?!
他难得的在这悲绝里生出一些愤怒来,他颤抖的嘴唇张了张,想要告诉苏南,他再不济,再身份卑微,可也总是从月光岛出来的奴隶。那个地方的确不是什麽值得夸耀的所在,奴隶也确实是一个让人不齿的低贱身份,但好歹月光岛名声在外,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染病了的奴隶还留在外面的,而他用身体侍奉过的主人,在昨夜从他身上强行索取的苏南之前,只有萧九离一个!
可是最後,他还是颓然地合上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算了。
既然苏南已经起了疑心打定了主意,他说什麽都是没有用的,又何必扯出自己曾经的回忆让人随意咀嚼之後在随口吐出,自取其辱?
他要检查,就查吧……
反正这麽多年过来,比这更伤人的难堪,他也不是没见过。
可是……为什麽他还是疼的这麽厉害?好像内脏都拧在了一起搅著劲儿似的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