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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而想起了久远以前,这个孩子是皇帝长子,刚生下来的时候貌似软软小小的却哭声洪亮,竟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如今她已是富贵无边,太子好歹是自己的第一个嫡孙,此情此景萧太后也不由生出两分微薄的慈爱,她招手道:“……太子,到哀家跟前来。”她本想叫太子的名字,但张嘴间发现自己竟然忘了他的名字。
李长泽应声而动,走至软榻前再次跪下:“李宴拜见皇祖母,母后。”
一旁的皇后慌忙低头转过去拿手帕擦拭眼角。
萧太后顺手拉住李长泽的手拍了拍,从善如流道:“宴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长泽眼眶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孙儿的手太过粗糙,怕伤了皇祖母……”
见李长泽如此懂事,萧太后的也不免心中一软,拉紧他的手嗔怪道:“你这孩子,还是这般懂事,还不快见过你母后。”她拉着李长泽的手递到董皇后那边,李长泽顺势伏地叩头:“母后。”
董皇后泪眼婆娑的上前拉起他,字不成句:“回来就好……”
“好了,太子刚回来你就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萧太后一见皇后那个样子又忍不住喝了声,说完她面露疲色:“行了,今日哀家也乏了,你们母子许久未见,下去叙话吧。”
出了宁寿宫,眼看着高贵妃和怜妃走远,董云萝再也绷不住了。由着绿芙搀扶着走在路上,拿着手帕捂着嘴,眼泪簌簌往下落。李长泽跟在身后掂量着力度拍了拍皇后的肩安抚:“母后。”
董皇后听到这声叫唤肩膀抖得更厉害了,低着头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绿芙也红着眼眶:“殿下好不容易回来,娘娘她就是太过激动了。”
李长泽亦是感同身受的点头道:“绿芙姑姑,孤知道。”
董皇后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擦干眼泪一双红目回头看着李长泽:“母后没事,母后就是想你了。”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又哽咽了。
李长泽眉目低垂,高大的身形将董皇后完全罩住,他也是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陪着皇后从宁寿宫出去的一路上不住安慰。
珍妃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见他们才走到这里不经有些诧异,微微俯身见礼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珍妃闺名唤作贺瑶华,是前太傅贺承礼的孙女,定北将军府的二小姐,也就是贺景泠一母所生的双生姐姐。
她与贺景泠长得十分想相似,只是两人气质相隔千里,珍妃好红装,明艳动人的脸配上一身华丽装束,一颦一笑具是风情万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夺目的存在。
董皇后赶紧擦了擦眼角,挤出一丝笑道:“让珍妃妹妹笑话了。”
贺瑶华实际年岁比李长泽还要小,举止却是一副老成,她娇笑着说:“娘娘与太子殿下舐犊情深,旁人怎敢笑话。”
贺景泠当年被流放到平凉,几次历经生死险些活不下去,这京城有想要他命的人,他还偏偏往这里凑,目的之一不就是为了这个亲姐姐。
李长泽不由打量起贺瑶华,他和贺景泠的合作除了几个亲近的人外无人知晓,这个贺瑶华也是个厉害之人。
能从浣衣局宫女爬到如今一品皇妃的位置,如今年纪尚轻,他日再生个皇子,又何须他贺景泠这般自找苦吃与明王和自己周旋。
如今看来,这珍妃娘娘也不是会自苦之人,倒是他贺景泠,一厢情愿不自量力。
第5章挚友
“公子,下雪了下雪了。”
贺景泠在祝安哐哐哐的敲门声中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屋中生着几个暖炉到不觉得比平时冷。
“行了,别敲了。”他耸了耸鼻尖,慢腾腾地披衣下床。
屋子里没了动静,祝安扒着门缝看了半天,却没料到门忽地从里面打开,他一个趔趄朝贺景泠提前让出来的空地扑去,砰的一声,听着就疼。
贺景泠不厚道地笑出声:“不长记性。”
“公子!”祝安捂着脑袋惨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气呼呼地说,“每次都骗我,下次我就翻窗,我掀瓦,我……”
“你疼不疼?”贺景泠关心地问。
祝安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疼死我了。”
贺景泠看见他扭曲的脸,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多摔打一下长得高些。”
“公子!”
贺景泠已经走出了门,外面果然大雪纷飞,铺天盖地白茫茫一片。
他们现在住的何府是从前贺从连搬出太傅府后自己置办的府邸,后来家中被查封,这座府邸也被查抄,再后来兜兜转转又被贺景泠给买了回来。
“小公子,下雪了,怎么还站在门口。”曹管家是从前将军府的旧人,看着贺景泠长大的,尽管如今府中只有贺景泠一个主人,他还是习惯叫他小公子。
“曹叔,平凉关入冬雪封千里荒原,却没有祈京这么冷。”
曹管家笑道:“小公子您可别欺负老头子我没去过平凉,祈京在南,平凉往北,怎么可能祈京比平凉关还冷。”
院中的红梅也开了,贺景泠嘴角含笑赏了片刻的梅才道:“一会儿有客人要来,曹叔,你给他备点好吃的。”他迅速抢过路过的祝安手中的糕点塞进嘴里,缩着手腾腾腾往屋里走。
那块糕点本来就是要给他的,但被抢过去祝安就不干了,刚要发作又听到要来客人,当即来了精神:“谁要来?公子,谁要来啊?”
他跟在贺景泠后面往里屋走,拉着贺景泠的衣袖撒娇:“贺煊哥哥,谁要来啊,男的女的?漂不漂亮?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