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道:「有一點。」
蕭征易放開周琰,垂眸去解開自己的衣帶。周琰卻抬手握著蕭征易的手,制止他:「山里很涼,你要穿好。」
蕭征易抬眸望著周琰。
周琰放開蕭征易的手,低下頭,認真地親手將蕭征易的衣帶系回去,低聲補充道:「你抱著我就好,就像剛才那樣。」
蕭征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還是不知道的前幾世里,積了什麼大德。
他就坐在地上,張開雙臂將周琰抱住。
周琰靠進他懷中,說道:「我想聽曲。」
兩世里,周琰在蕭征易面前都為人師表身為世范,蕭征易從未聽說過周琰還有聽曲這般愛好。蕭征易反應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在婺州城裡,遇到蕭玄陪周琰聽曲的那一次,便問他:「是上次在婺州城裡聽過的?」
周琰點頭:「嗯。」
蕭征易道:「現在便帶你去。」
周琰搖搖頭:「算了,咱們現在窮,還是不去了。」
蕭征易有些好笑,說道:「這點錢還是有的。」
周琰道:「還是你唱給我聽。」
蕭征易苦笑:「我哪裡會唱曲?」
他當年自從被蕭玄找回來,就是按照未來的皇位繼承人培養。蕭玄甚至從未把他當做一個活生生的人來看待,與其說是父子,倒不如說是一個政I治工具。他除了政論權術和兵法,其餘的一概都不會。
過去,似乎只有周琰,真正把他當做一個人看。周琰會關心他作為一個人的渴望與情感,而不僅僅是其他人眼中那般,是太子,是個政I治工具。
蕭玄從前是會唱曲的,大概皇帝當久了,忘了怎麼唱。周琰並不在意這些,笑道:「那我唱給你聽。」
蕭征易點頭:「好。」
他心中莫名期待。
周琰永遠都是溫良端方的模樣,平日裡一言一行都要為天下之范,手中不是令箭軍旗,便是策論文章,他竟然會唱曲?
就算會唱,也斷然不會唱給旁人聽的。
周琰現在要唱給他聽,他期待得不得了。
但他心裡又酸酸的,忍不住去想周琰有沒有和蕭玄在山林中相擁過,給蕭玄這樣唱過曲子。
周琰靠在他懷裡,清了清嗓子,悠悠地唱給他聽:
「莫愁湖上,酒賣斜陽。學金粉南朝模樣……鶯顛燕狂,關甚興亡……」
蕭征易從不知道周琰唱曲原來如此好聽。他唱曲時不說標準的官話,咬字皆是溫柔得不得了的吳儂軟語,一字一句婉轉纏綿,都觸動著蕭征易的心。
周琰唱的每一個字,都似乎寄寓著感情。
溫柔繾綣,卻有一種穿透古今的蒼涼。
蕭征易道:「好聽。」
於是周琰繼續給他唱道:
「乍暖風煙滿江鄉,花里行廚攜玉缸,笛聲吹亂客中腸。莫過烏衣巷,是別姓人家畫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