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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馬拴在外面！」少年揚聲道。

6屏急忙跑上去跟在他身後。少年走得很快，夜裡的他似乎能根據天上的星星認得回去的路，6屏氣喘吁吁緊緊跟著他，他察覺到了，轉身看6屏。

「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我也要回去了。」6屏不敢說自己迷路了。

於是少年沒再說什麼，兀自接著往前走，腳步卻稍稍放慢了。6屏始終盯著他的背脊，被他一路帶離這片迷宮一樣的草地。

出了草地，少年的馬果然拴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6屏也略略識得回去的路了。他擔心王嬤嬤發現他不見了，急著趕回去，只草草向少年告別。

當天深夜，6屏砸吧著嘴巴，帶著唇齒之間殘餘的餅香進入夢鄉，夢裡他又夢到了那個月光下草地里痛苦的少年。那張起初兇狠、後來憤懣、再後來疲憊的臉，只短短清晰了那麼幾日。

隨後漸漸模糊。

從此之後，他再沒有見過那個月夜裡的少年。

如今，他的身影又重清晰起來。

6屏睜開眼睛，周圍的荒草蕭瑟淒涼，卻隱隱有股韌勁在地底下蓄意暗藏著，只待驚蟄一過，便會破土而出。

嚴仞仍舊閉著眼睛，仿佛真的睡著了一樣。

6屏很想問問他當年那塊餅是在哪家餅鋪買的，還是嚴家哪個廚子做的，但猶豫了許久，張口又閉口，說出來的變成了另外一句話。

「再過幾天，草就能長出來了。」

「嗯。」嚴仞閉著眼睛道。

原來他沒睡著。

6屏忽然十分難過，道：「內苑馬場上的草也長出來了。」

「嗯。」

「你之前說過要約我一起打馬球的。」6屏鼻頭一酸，拼命按捺住呼之欲出的哽咽。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年前就已經知道嚴仞即將要離開的事實，當時還替他高興，為何如今日子越來越近，他越來越不舍了？

甚至，除不舍之外，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強烈情緒填滿整個胸腔，常常令他喘不過氣來。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們不能一起打馬球了。」

嚴仞睜開眼，沒有回答。

良久，他笑了一聲，輕鬆道：「這也沒什麼，你可以找何柏打呀，那傢伙見到你肯定樂得不行。」

6屏心中嘆了口氣：「也行。」

實際上他想著，若是跟何柏打，那多沒勁，還不如不去了。

兩個人又靜默良久。

6屏忽然問：「北疆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