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仞回答:「看天氣,暖和的話二月初九,冷點的話二月底。」
那便是說,如果天氣暖和,嚴仞在啟安城裡便沒幾天日子了?6屏低下頭,竭力想像沒有嚴仞的啟安城會是什麼樣子。
他乾脆不想了,抬頭道:「我已經會騎馬了,要不要騎給你看看?」
嚴仞道:「好啊。」
於是宗昀退下前去備馬。
6屏問:「咱們去哪裡騎?還是龍山麼?」
「不是。」嚴仞笑道,「這馬上就要離開啟安了,突然很想去一個老地方,也適合騎馬的。我帶你去。」
6屏沒問是什麼地方,任由嚴仞給他牽馬。兩個人從嚴家出發,向西北方向走去,直到走到山腳下。
「這裡是黎山?」
這方向和位置,6屏幾乎可以斷定這是黎山,雖然他對山腳下的路不熟悉,但黎山上有座皇家園林,是他從出生起生活了八年的地方。
嚴仞道:「山上有座園子,不過咱們不進去。園子旁邊有塊荒草地,我記得是走這條路,跟緊了!」
說完,嚴仞便駕著馬疾馳上山。
6屏費力跟在後面,其實他也並不想進黎山園,八歲之前的貧苦生活,實在不值得回憶緬懷。
嚴仞的目的地到了。
這是一片很大的荒草地,正值冬末,地里目光所及之處都是裸露的泥土,灑著琥珀般暗黃又沉悶的草屑。可想而知,這些草屑兩個月前應當還是半條腿高的長長的草叢,只不過早已枯落,為即將到來的下一次重生讓位置。
嚴仞翻身下馬,道:「這裡夏天的時候呢,會長很高很茂密的草,若是把它們都壓下去鋪平,躺在上面很舒服。」
6屏看著眼前滿目的蒼夷,遺憾道:「可惜現在沒辦法躺下去。」
嚴仞「嘖」了一聲,脫下身上的斗篷道:「不是有這個麼?你把你的也脫了,髒了我賠你一個!」
6屏猶豫起來,看到嚴仞已快將斗篷鋪在一塊乾淨的地上順便躺了上去,躊躇片刻,他乾脆也接下系帶,把自己的斗篷鋪在一邊。
「離那麼遠幹嘛?靠近點。」嚴仞道。
6屏只好又把斗篷挪近了一寸,學著嚴仞躺下,以地為席,以天為被,背後是還算舒服的草地和斗篷,眼前是高曠的天幕。
6屏側過頭見嚴仞閉著眼睛,嘴角微勾,似乎在享受此時的風。6屏忍不住問:「你怎麼想到來這裡?」
嚴仞仍舊閉著眼睛:「以前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會叫上傅軼和何柏去跑馬,去打架,去喝酒。但這些事做完了之後,有時心情更加不好,就自己一個人上黎山,來這個地方,別人都不知道。」
這樣的行為真令人羨慕。6屏想。
只聽嚴仞又道:「這塊草地是我小時候無意間發現的,後來我還發現,這地方沒人管,也沒人來,那可太好了,從那以後,這便是我的地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