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聽到「交情」二字,6屏條件反射地抖了抖:「才沒有,上個月才第一次見面。」
6景道:「那怎麼會煩人呢?」
6屏有些難以啟齒,那句實情實在說不出口,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心道:他戀慕我,可我不是斷袖,我不喜歡他啊!
6景關懷地看著他:「既然煩人,那便不說了。」
嚴仞看著前面並肩而坐的6屏和6景,納悶道:「果然6屏跟6景的關係不錯。」
傅軼道:「那當然,太子對誰都是很親近很和藹的,對這位弟弟自然也是,倒不如說九殿下最是親近太子。」
嚴仞低頭合上自己的字冊。
傅軼忽然道:「對了,早時說到一半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什麼問題?」
「說你同那九殿下的交情。到底是什麼交情啊?」
嚴仞有些難以啟齒,那句實情實在說不出口,他露出遺憾的表情,心道:他心悅我,可我不是斷袖,我不喜歡他啊!
第7章7我不會回答啊
「九殿下,請將上節課講的《蹇叔哭師》背一遍。」
上課剛開始,6屏就聽到這麼當頭一棒的一句。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轉頭看向最後一排的6屏。他的身子完美地隱藏在前面幾個人之後,沒想到宋思源還能如此精準注意並點到他的名字。
他向前看去,6薔和6放臉上現出等著看笑話的鄙夷,6執則眯著狹長的眼睛上下審度他,只有6景微微蹙眉,好像有些擔心。
「是,老師。」6屏慢慢合上書背起來,「冬,晉文公卒。庚辰,將殯於曲沃……」
他背得很溫吞,甚至有些地方磕磕絆絆,引來6薔刻意的低笑。他並不在意,兀自按照記憶順利背下來,背到一半,卻被宋思源抬手打斷。
「好了,停。」
宋思源道:「老夫知道今日課上多了從各家學堂調入的學生,誰姓什麼,是哪家的公子小姐,我不想知道。君子不修身不以立,文章得背得出來,才有資格留在白虎殿。」
接著他開始低頭翻花名冊,由於年紀太大,老眼昏花的,翻了許久才緩緩指了個姓名:「嚴仞,你將九殿下未背完的部分繼續背下去。」
堂內雅雀無聲。
「老師,學堂還沒學到這篇文章!」何柏顫顫巍巍舉起手。嚴仞和何柏二人都在傅軼家的學堂念書,是以他們的進度都是一樣的。
宋思源很意外:「哦,還沒學到啊。」
傅軼站起來行禮:「是,傅家學堂前日已將《古文觀止》學到《介之推不言祿》,未曾學過老師說的這篇課文。」
6薔立即道:「既是還沒學到,那怎麼能背得出來呢?未免強人所難,還是算了吧。」
宋思源點頭:「也罷,那麼嚴仞,你將學到的《介之推不言祿》背一遍吧。」
嚴仞在眾人目光之下緩緩起身,朝宋思源行禮。6屏仍舊站立著,側頭看到嚴仞眼尾存了抹與生俱來的自得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他道:「老師,學生會背《蹇叔哭師》。」
傅軼和何柏皆大驚:「咱們不是還沒學麼?」
嚴仞挑眉:「是沒學,但學生會背。敢問九殿下方才背到哪裡了?我沒注意聽。」
6屏回過神:「且行千里,其誰不知……」
那句話還沒說完,嚴仞便打斷接了下去:「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於東門之外……」
他背得流利完整,一字不差,周圍爆起一陣驚呼,接而竊竊私語,無不透著對這位初到白虎殿的嚴世子的羨艷稱讚。
6薔顯得無比開心,轉過頭來道:「世子不愧天資卓越敏而好學,連未學過的文章都事先涉獵誦讀。反而是你,6屏,明明學過了,還不如人家沒學的,連背都背得磕磕巴巴,真是給我們丟臉。」
6屏道:「八姐姐等會將全文背誦一遍吧,給我們長長臉。」
「你!」6薔被氣得噎到,索性轉回去不說話了。
嚴仞將文章全部背完之後,講堂內響起掌聲,6薔看嚴仞的眼神里又多了一絲崇拜。
宋思源翻動書頁:「既然進度不一樣,那我們先將《介之推不言祿》溫習一遍。」他想了想,又道,「九殿下,你來講講,這篇文章於後世臣子有何警示意義?」
滿堂的目光又向6屏看來。
「……」怎麼又是我!6屏內心咆哮。
這篇文章在上次宋思源講完下課之後,他便跟達生譏評過,說枉論世上隱者皆將介之推奉為高潔之士,但真正隱者是不會自割腿肉侍奉君主的,所以介之推是假清高。但這話絕不可以在課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同宋思源講。
他慢慢站起來,餘光瞥見嚴仞饒有興致地端詳著他。前方的6薔也噙著笑,等著看他怎麼回答。
「學生不知。」6屏道。
堂上寂靜片刻。
「哈哈哈哈——」幾個皇子公主笑彎了腰,猶如聽到了什麼樂見其成的笑話。
6屏神色如常,平靜地看著宋思源。
宋思源只好道:「三殿下,你來說說吧。」
聞言,6執起身:「這還不簡單,後世臣子應當效仿介之推,效忠君主而不以私慾,不爭功請賞獵取名利,不貪天之功以為己力,是為賢臣。」
四下皆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