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酒眼底幽芒微闪。
胡氏怒道,“小妹,你这样太不知理了。”
杨馨儿哼哼不理会她,反而对林舒道,”林大夫,我最近时常觉得困乏,你能否帮我也看看,是不是日子清苦虚了气血?”
说话间,已经将手放在了林舒面前。
“脉搏正常,身子康健。”片刻后,林舒将手从她腕上拿下,提着药箱要走。
胡氏忙给了诊金,又跑去灶房遮遮掩掩地端了一碗肉来。
对林舒低声歉意道,“刚刚蛋羹的事叫你看笑话了,这是我家老大跟人进山猎地,你带一碗去尝尝。”
她将碗塞到谢酒手上,话却是对林舒说的,“林大夫,你要不收下,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去找你,不是我咒自己,人吃五谷杂粮总免不了有不舒服的时候。
先前我有对你态度不好的地方,这碗肉就当是我的赔罪了,你别跟我计较,日后我们常来常往。”
说罢,她推着谢酒和林舒往外走,“弟妹,快跟林大夫回去,还是你侄儿好不容易猎到的,叫你二嫂和馨儿瞧见又得抢着吃。”
样子十分真诚。
“白糟践了这么好的肉了。”回到家,林舒对着那碗肉叹气。
谢酒笑,“等这事了,我给你烧一锅,让你吃个够。”
林舒检查了肉没问题,但谢酒依旧不许她吃,她不是不信林舒的医术,她是信不过杨家人。
“杨馨儿刚喝得太快了。”谢酒道。
杨馨儿骄蛮会抢东西符合她的性格,但有些习惯经过时间的养成是刻在骨子里的,流放路上饿的时候都不见她这样急切过,何况杨家人还未真正饿惨过。
林舒恍然,“她是刻意证明给我们看,蛋羹没问题,又让我给她诊脉,打消我们的疑心。
点心没问题,蛋羹也没问题,我们就会下意识对真正有问题的肉放松警惕,可那肉我没查出问题。”
谢酒眸色暗沉,“或许单独一样没问题,和别的混在一起就有问题了吧。”
这是蔡氏在后宅惯用的手段,林舒从前家庭简单,流放后又不曾接触过后宅阴私,想不到也是正常。
安全起见,谢酒在院外挖了个坑,将那碗肉埋了。
刚忙活完回到院中,便见人影出现,是莫弃来了。
只有他一人。
“听说谢姑娘要放些东西去别院,我过来问问是些什么东西?可否要我派人来帮忙?”
谢酒压下心里微微的失落感,笑道,“是些药材,我们自己会送过去,大概是明日下午,只是需要劳烦你跟别院那边打个招呼。”
莫弃颔,了解完情况便离开了。
谢酒理了理情绪,也回了屋。
这晚依旧相安无事,两人一觉到天明。
上午林舒在附近看了个诊,中午刚吃过午饭,有些困顿。
胡氏慌慌张张跑来,“林大夫,我家齐儿昨日吃了药,腹痛没再,今日便去上工了,谁想做工时又痛得满地打滚,还得请你再给看看。”
看诊是医者本分,现在又是青光白日的,林舒没理由拒绝。
谢酒自动代入小药童角色,提着药箱跟着林舒。
只是经过杨家门口时,又见杨馨儿急急地从屋里跑出来,“四嫂,母亲听说齐儿犯病急的从床上滚下,还把床边的一盆水打翻了,衣裳全湿了,我一个人弄不动,你帮我一把。”
不等谢酒说什么,胡氏一把抢过谢酒手里的药箱,催促道,“弟妹,你帮馨儿照顾下母亲,让林大夫先走,你侄儿还等着呢。”
谢酒现在虽为林舒做工,但事出有因,婆母摔倒,做儿媳的搭把手是理所应当,众目睽睽之下,又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谢酒与林舒对视,彼此交会了一个小心的眼神。
杨家酝酿了几天的戏要开锣了。
谢酒跟着杨馨儿进屋,见蔡氏果真躺在地上,身下一滩水,她勾唇冷笑,为了做戏,杨家人还真舍得对这个蔡氏老母亲下手。
“把人弄起来啊,你愣着做什么?”杨馨儿见谢酒不动,心生不满,推搡她。
谢酒眉目陡然凛冽,指尖多出一根绣花针,转身便插入杨馨儿的脖颈,度太快,快的杨馨儿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就陷入了昏迷。
蔡氏看着这一切,无力的闭眼。
她知道她的女儿凶多吉少了,他们谋划的一切都已被谢酒看穿,她甚至都懒得陪馨儿演戏就直接将人弄晕了。
“他们想对林舒做的,都让杨馨儿受着。”谢酒对空中吩咐着。
封芷兰从窗口跃进,一把将杨馨儿扛起,想起什么转头对谢酒道,“地上那个要不要我帮你丢床上去?”
毕竟谢酒这个儿媳是过来帮杨馨儿伺候婆母的,总是要走走过场。
谢酒却摇了摇头,淡漠道,“不必了,她子女的一片孝心就让她好生受着吧,你护好林舒。”
封芷兰挑眉看了她一眼,扛着人跳了出去。
谢酒静眸打量整个屋子,最终在床脚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现了燃着的香,她泼水将香弄灭,用帕子包了点香灰,又从怀里拿出另一段香,燃在了蔡氏的床底下。
再将蔡氏的一桶脏衣服丢出窗外。
弄好这些她寻了套杨馨儿惯常穿的衣裙换上,用她的纱巾将脸包裹的只剩两只眼睛在外,进了杨老大和胡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