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摊子都交给法务善后,他则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出院回家休养,整日待在影音室放从前拍的电影。
昼夜颠倒,作息混乱,颊侧长出的胡茬许久不刮,全然是一幅不修边幅的落拓模样。
还好乔泽隔几天就来看他,变着花样给他做营养餐,絮絮叨叨地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任劳任怨又体贴入微,仿佛从没有被他欺骗伤害过一样。
到底要有多爱,才可以忍受至此?
秦煊不明白。
他把自己关在放映室里,将自己所有的作品都逐帧从头看了一遍,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门道,总之最后似乎想通了什么,再从放映室出来时,整个人便又重新精神起来。
洗过澡仔细地刮干净胡茬,换上熨烫平整的丝质衬衫,长发松松束起,又恢复了往常游刃有余的从容姿态。
乔泽见他状态有所好转,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起来,试探性地拿自己的剧本给他看,旁敲侧击地问:“秦老师,你觉得这个本子能拍吗?”
秦煊接过乔泽的剧本,只翻开看了两页,便抬眼看向乔泽,浅色的眼眸沉静深邃:“能拍。”
青年闻言,欣喜地笑起来,颊边浮起一对浅浅的酒窝,一双漂亮的眼睛也微微弯起。
那双眼睛里闪烁的神采,让秦煊看得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想起自己为了哄乔泽上床时,曾经给对方放过自己的电影。
那时候乔泽说喜欢,说喜欢他的电影、喜欢他,他却居心不纯,并没有对这份喜欢认真。
如今看来,却莫名觉得难能可贵。
乔泽救了他一命,他感激乔泽,但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也被乔泽重新唤醒。
秦煊心中微动,忽然又一次有了一种久违的冲动。
就像十七岁那年,那种强烈的、想要拍一点什么,想要表达的冲动。
在自己加速的心跳声中,他第一次认真地开口问乔泽:“小乔,我可以做你的导演吗?”
秦煊自己送上门来,乔泽哪有拒绝的道理。
有他当导演,加上陆承允摄影,段景曜主演,陆承彦投资,附送一个欧陆影视的财务来管制片,还有乔泽从班上和隔壁摄制系、主持系找来的同学们,整个剧组已俨然成型。
万事俱备,只待年后择良辰吉日开机。
寒假虽然放得不长,乔泽还是回了一趟家。
家里清风雅静,空无一人,玄关的鞋柜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一问乔振云女士,果然早已带着小男友包袱款款地出门旅游了。
这会儿人在芭提雅,不知道正在哪个夜店还是人妖表演秀场,视频里五颜六色的灯光迷乱,音乐声和欢呼声震耳欲聋,乔泽看见她一脸兴奋,扯着嗓子对镜头喊道:“宝宝,生活费都打到你卡上了,自己照顾好自己,玩得开心——”
乔泽默默拿远手机:“……你也是。”
对面忽然一阵摇晃,乔女士那位新晋高材生年下男友的帅脸在画面中惊鸿一瞥,随后通话因信号不佳而挂断。
乔振云乔女士,不婚主义和单身生育的先锋践行者。早年做服装生意白手起家,商海浮沉,起起落落到如今也算小有所成,人生信条是及时行乐,活在当下,只要有钱,男友永远十八。
乔泽这么多年来都已经习惯了,感慨地叹一口气,收起了手机,挽起袖子准备大扫除。
除夕当晚,乔泽一个人做了一大桌菜,拍了张照把编辑好的信息复制粘贴,同时发了四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