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晴的母亲桑敏原本半倚靠在床头休息,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在看着,这会儿听见门响,抬头看过来,瞧见是她这个大女儿牵着个男人进来,眼眸立时一眯,原本混沌的眼里多出了十分的精明。
慕初晴把手里的花篮往床头一搁,拉着王恂的手就大大方方的冲着桑敏一笑:“妈,这是我男朋友。”
还不待王恂为了她这句“男朋友”得意欢欣一下呢,那边桑敏已经眼利的往这男人身上身下开始扫“x”光。
衣服上连个牌子都没有。这浑身上下都不见名牌---哪怕有个国产名牌也好啊!
甚至还让人觉得脏兮兮的---脸上似乎也没怎么好好打理,俊是俊了,但这“钱途”,似乎不怎么光明啊。男人嘛,又不是靠脸吃饭的,光一张脸好看,实实在在是靠不住的。桑敏这会儿只想着自己女儿大约是被小白脸骗了,脸上堆起来的客套笑容就多了几分虚假。
她当然不知道王恂身上的衣服俱是定做,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比之大品牌流水线上下来的,这种没有任何标牌的衣衫,才是真正的豪门之选。
桑敏又一扫果篮和鲜花---这男人第一次上门,一般来说,想要和自家女儿长远发展,总是得讨好丈母娘的,这送的东西,也得是精挑细选才对---就算是买不起金玉,总也得送上补品海味吧?这果篮跟鲜花……实在是有些寒碜了。说到底,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
何况这鲜花没有任何出奇的品种,不过是几十块钱一束的玩意儿,连果篮好像也是医院门口一百来块能买得到的,实在拮据的很。
桑敏还怕自己看走了眼,当下笑眯眯的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呢?”
“伯母你好,我叫做王恂。三横王,恂恂自下的恂……”王恂微笑着说道。
桑敏其实听不懂什么“恂恂自下”,她只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王先生在哪儿高就啊?”
“自己做点儿小生意……”王恂老实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门→→不小心摔破了膝盖,两边蹭的都是血,卧槽痛死了啊痛死了啊,以后再穿高跟出门我就不是人嘤嘤>_
☆、入乡随俗(3)
自己做点儿小生意,这种话一般直接能够联想到的就是医院门口的小摊贩。
桑敏心里想的当然也是□不离十,当下脸上原本堆着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
慕初晴抱着胳膊冷眼旁边,在心里冷笑了两声:果然如此。
她妈对她是怎么个想法,她心里明白的很。
觉着女儿出去留学了一圈,眼界开阔了,外加上又有学历又算得上美貌,对她某方面的“期待值”大约比那时候还高的多。
就这样,怎么可能听着王恂的这个回答会满意?
人家谈恋爱带男友回家都是巴不得把家丑往里头严严实实的捂起来,但她却截然相反---明明可以捂着的,却宁可早点儿撕开,看见那层含情脉脉底下早已经腐烂了的血肉。
桑敏勉强的对着王恂笑了一下,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有点儿疲惫的笑:“王先生你看我这女儿难得来看我一趟……”难得这两个字咬的稍重,这话既是对她“不孝”的含而不露的指责,又透着股想要“借一步说话”的意思,王恂自然听懂了。
他睫毛垂下,脸上微微流露出了几分略带忧郁的神色:桑敏对他的态度是真友善还是表面功夫,作为神兽,自然不会连这点都分辨不出。
刚刚觉得稍稍难过,他的手臂里就缠上了一条玉臂,慕初晴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转脸对着桑敏的时候却带上了凉意:“妈,王恂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儿,你跟我们一起商量着办呗?”她故意伸手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了一点儿甜蜜的笑意,“妈,真不是我故意不来看你,你也知道我怀孕,这头三个月,最是得小心了,它又折腾的很,三天两头的跟我闹,我这实在是不方便出门,今儿个若不是王恂他得闲能陪我一道来,我今儿个都未必能来看妈你呢。”
说肚子里的孩子折腾---这下那宝宝真不高兴了,居然隔着肚子小小伸展了一下身体---它素来乖巧,这会儿忽然在肚皮底下动了一下,慕初晴当下一呆,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只是待得她对上王恂转过来的,幽深的几乎看不到底一般黑而沉的眼眸,望见他眼底忽然泛起了笑意,眉梢眼角的松泛,她这才恍悟:哎呦,原来拿宝宝作伐,它是真的会感觉到并且会抗议的吖。
慕初晴吐了吐舌头,王恂抓住了她的手,两个人对视一笑----这眉目传情也落在观察着两个人举动的桑敏眼中,愈发让这个中年妇人心中一凉:这分不开了,该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随了她的意思?
不不不,年轻小姑娘不懂事,他们做大人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吃一辈子的亏啊!
桑敏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床单,手指上青筋毕现,目光之中,寒意一掠而过。
她脑子里正转着什么主意,王恂忽然转头深深望了她一眼,脸上原本的笑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含而不露,一触即发的杀气。
不过一瞬之间,他便重新垂下了眼帘,脸上挂起了和暖的笑容:“伯母,今儿个我跟初晴来的仓促,没备下什么好东西……”
话正说到一半,忽然听得病房门“碰擦”一声被撞开,伴随着守在外头的护士小姐的阻拦声音和女孩子的哭声,一个酒气熏熏的男人手里拽着慕初晴同母异父的妹妹燕桐走了进来。
瞧见这个男人的一瞬间,慕初晴几乎是本能的往王恂身边缩了一缩。
尽管她很快的挺直了腰背,但是眼内那一瞬间闪过的畏惧,却是骗不了始终关注着她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的王恂的。
“先生先生你不能进去……”护士徒劳的伸出手臂阻拦着,那满嘴酒气熏天的男人一步跨入房内,不顾自己已经把手里燕桐的手臂给拽的青紫,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桑敏床前。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慕初晴,对上这张略微熟悉却又说不出的陌生的脸,男人顿了一顿,这才打了个酒嗝反应了过来,睁着一双似醉非醉的眼睛朝着她伸出了手去:“哎呦这是谁呀,这不是那个一去不回头的拖油瓶么,怎么,在国外蹲不下去了最终还是得灰溜溜的回来?来看你妈,怎么不通知你爹我呢?”
他笑的露出了一口黄牙,话说到一半忽然喊了一声“痛”,那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被一双铁钳也似的大手狠狠捉住,半分也再进不得。
抓住他的自然是王恂。
在他的万钧之力之下,这猥琐的男人不要说靠近慕初晴了,就连稍稍一动那双手都像是要被活生生就这么捏断似的。
慕初晴攥着王恂衣摆的手指已经泛出了白色,王恂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接着几乎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这个在他手中如同一只困兽一样徒劳的挣扎着的男人,笑意冰冷而不带丝毫的人情味道:“你想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