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在皇宫正门前停下,车内的云瓷央先一步下了车,站在一旁扶着上头的苏忆兰,云君成方下来时便瞧见了远处凤珏的身影,在看见他身旁还跟着个女人时眼睛微眯起来。
“七殿下。”云瓷央率先行了礼,抬头时正巧同跟在凤珏身旁的文茵视线相撞,文茵低下了头,没有说什么。
凤珏知晓是老将军一家,也忙回礼,视线扫过各处,却没有见到他那个传说中未过门的妻子,凤珏心里头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开口问什么。
既是遇在一块儿,一行人便一同向宫内走去,凤珏未曾与云府有什么交流,一路上也没有主动说过什么话,除了苏忆兰偶尔出声问他几句,他照例答了外,其余时间,凤珏都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正经过回廊之时,却见一身着紫檀色长袍的男子迎面而来,玄纹衣袖,一对尖刀眉肃然若寒星,黑眸之中蕴藏锐利眼神,薄唇轻抿,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让那人显得更加不可捉摸。
身旁跟着的女子约莫方及笄不久,一身绯色宫缎素雪绢裙,绾着流苏髻,两鬓垂挂着的一指粗的让她瞧起来更加温婉,结束处作同心带,饰以珠翠,俨然身份不菲。
那男子堪堪在凤珏面前停下,一双绣有麟纹的长靴差些踏了上去,嘴里噙着一抹笑道:“这不是七弟,听闻你前些日子在回府途中遇见了强盗,可曾受伤了?”
凤珏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劳烦四哥牵挂,七弟活着回来了。”
那一笑在凤允的眼里瞧着十分刺眼。凤珏身旁的云家一行人秉承着不要乱管闲事的原则,拔腿就想走。
哪知凤允一抬眼看见凤珏身旁的文茵,讽道:“听闻今日的赏花宴是太后娘娘特地为七弟你办的,未曾想到七弟身旁倒自己带了朵花来。”他抬头,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云家几人。
话音刚落,凤珏身旁的文茵早便涨红了脸,自己本同凤珏不过表姐弟的关系,却总被人误会并拿来说事。
凤允身旁的凤巧颜瞧见云瓷央后仰起脸甜甜地喊了声:“瓷央哥哥。”之后走至云瓷央身旁,一双手自然地挽住云瓷央的胳膊继续道:“瓷央哥哥好容易回来一趟,还去军营么?”
云瓷央眉头紧皱,不留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凤巧言的两条胳膊之间抽出,眼神望着凤允,心中不快。
他云家,能那么轻易便被当成借刀杀人的工具吗?就算是讽人也不行。
云瓷央开口:“四殿下今日倒是来的早,陛下交待的事情可莫要忘了。”
方才还噙着笑的凤允,弯起的嘴角瞬间平了,“云少将军多虑,本王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凤允这几日早已被军营里头的事搅得不耐烦了,好容易逮着个机会抓着凤珏讥讽一顿,却又被云瓷央提及心事,好像现在的笑柄变作了他一般。
他抬脚便走,方才被云瓷央躲开的凤巧言看了云瓷央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凤珏身旁低着头的文茵,咬了咬牙,只能跟着凤允离开。
云瓷央自然晓得凤允的同胞妹妹凤巧言不好对付,但碍于她公主的身份,只能尽量躲着她。
凤珏看着一场闹剧结束,明白若是。。。
明白若是接下来他同云家一起去御花园的话,怕被人误会什么,作揖道:“小王还有些事情要办,就此别过。”
云君成回礼,知晓这个七殿下绝对不会像平常人说的那般单纯,自己清楚不能同他们云家一块儿去御花园,免得成了风口浪尖上的靶子。
文茵同云瓷央擦肩之时,嘴唇动了动,她的身影一晃而过,云瓷央却愣在了原地。
她在向自己道谢?
御花园的八角亭中,慈祥的太后娘娘早被身旁的妃嫔们逗得抚掌大笑,一抬眼看见了方过来的凤珏,连忙招手道:“阿珏过来啦,来来来,哀家给你介绍一个……”
话说到一半,太后环顾四周,却没有在苏忆兰身旁瞧见云瓷宁的影子,“这宁丫头,今儿怎生没来啊?”
太后的语气中,显然带着些不快,苏忆兰忙上前扶着太后的手解释道:“回太后娘娘,阿宁今儿早染上风寒了,身子不舒服,实在是……来不了了。”
太后一听到云瓷宁生病了,忙要挣扎着站起身,身旁的妃嫔们忙跟着苏忆兰一块儿劝,苏忆兰生怕年迈的太后出个什么差子,连忙安慰道:“不过是小小的风寒,她在家里头休息几日便好了,太后娘娘不必挂怀。”
太后点点头,缓缓坐了下来,“宁丫头在玉灵山上不是拜了个师父,调养身子,怎么身子还这般弱呀?”
“水土不服,水土不服……吧。”苏忆兰干笑两声,想要将此事糊弄过去。
一旁的凤珏听到此话,心里却更加不愿,本来多一个女人在自己身旁跟着就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她还因为风寒而赴不了赏花宴,娶回来之后不会光吃药就将自己的王府给吃光啊?
回来的路上,凤珏身旁跟着的修能一直想要说什么,最终犹豫着终于开了口:“殿下真的打算娶云府的千金么?”
凤珏停下了脚步,“不娶,等于本王又多了一个把柄在四哥手里头。娶,等于本王自己在给自己找麻烦。”
两害相权,取其轻。
街道上的风刮得凤珏的脸生疼,“表姐回去了?”
修能点点头,“属下已确定文茵郡主安全回去了。殿下预备什么时候将府中之人换成自己的人?”
凤珏眯了眯眼,忽而灵光一闪,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再等等,现在还没到时机。对了修能,先召集一些武功高的兄弟,下月初,本王有用他们的地方。”
一想到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凤珏的脚步轻快了起来,娶是可以娶,至于娶的人是谁嘛,他便不能保证了。
时光飞逝,一转眼便至一月,一月四日便是婚期,屋里头的云瓷宁急的团团转,从屋的这头走到那头,自从上次他们参加过赏花宴后,便像看犯人一样看着自己,每天云瓷央都会比闹钟还准时地来交代自己不要乱跑云云。
气愤的云瓷宁无论淳熙怎么劝都消停不下来,一抬腿冲向了桌子,拿起桌上的青瓷茶杯将手举得老高,最后又轻轻地放在桌上,欲哭无泪道:“不能砸,这可都是小钱钱啊。”
心里头像装着一头老虎一般的云瓷宁无处泄,只好像个二百五一样趴在床上捶捶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