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何子舟把刀藏在背后,尽量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可身上微微传来的血腥味和许久没洗澡的汗臭味,让他自己觉得这句话怎么里参着一丝猥琐。
女孩没有放下戒备,更没有说话,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她只是端着匕首盯着何子舟的一举一动,何子舟挠了挠头:
“那个……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嘛,一年前在赌场和别人赌骰,是你帮了我……三点,六点,一点!你还记得吗?”
女孩的身体起伏的更厉害了,但依旧没有开口出声,何子舟心想该不会是个哑巴吧,他用神识仔细探查了女孩身体,发现对方竟然有炼气一层的修为,只是经脉里灵力非常杂乱,大概受了内伤。
“你好像受伤挺严重的,要不……我帮你查看治疗一下……别多想!我是一个好人!”何子舟觉得自己更猥琐了。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女孩强撑着控制痛苦的表情,闭上眼睛身体突然痉挛一下,随后就直直倒了下去,何子舟赶忙上前搀扶,怀里便弹来一份柔软。
横乱的血渍与残缺的衣衫裹在这个绵绵的娇躯上,女孩柳眉微蹙嘴唇惨白,歪倒的脸颊上那两道掌掴的印记还未消去,何子舟手心触摸到的是细滑的肌肤,好像怀里抱着的是一朵宁死不屈的浴血玫瑰。
看着女孩昏去的面容,何子舟心里暗自骚动,未谙情事的他此刻脸颊滚烫,女孩美好的躯体在衣不蔽体下尽览无余,从凌乱的发丝到雪白的脖颈,从平坦又紧致的小腹再到欲隐欲现的胸前……不行不行!
何子舟咬了咬舌尖,感到一阵迷乱,他运转未魇决努力平去脑海里纷杂的念想,闭起眼睛挣扎许久,最终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我说了我是一个好人啊……”
何子舟抱着女孩缓缓站起身,看向远处蔚蓝清澈的苍穹。
……
“你说什么!给我再去找!”
精致的蓝釉瓷茶杯摔在青石板上,迸裂的碎片如烟花般飞溅满地,偌大的赌场此时冷清无人,往日挤满赌徒的十几张赌桌东倒西歪,沈姐面红耳赤声音如雷,胸口剧烈起伏下像头怒不可遏的狮子。
“我们真的都找过了,冰儿平常会去的山谷山涧我们全都找了一遍,昨天在场的客人们也都一一问过了,可还是没有半点踪迹。”
黑牛与白牛站在台下低着头,两位炼气八层的壮汉面对大发雷霆的沈姐不敢有过多动作,要是寻常时段谁人惹沈姐发飙,他俩到可以狐假虎威帮腔做势,可是现在他们只能寒蝉若禁不敢多言,这个让沈姐的如此焦急的不是一般的人。
“我养你们两个废物是干什么的?饭桶吗!就知道贪财懒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暗自里做什么勾当!连一个炼气一层的女孩都看不住!冰儿她……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她不会讲话,要是真被哪个畜牲盯上……”沈姐忽然哽住了,不敢继续往坏的方向想去,“已经一天了,她从来不会离家这么长的时间,要是她真出了岔子……我可怎么办……”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沈姐蹲在原地竟然哭出声来,白牛身体颤了一下,看见怒极而泣的沈姐,连忙从拾了一杯茶递上去,他在一旁轻声安慰:
“沈姐您放心吧,我和我弟弟还有冰儿的命都是您给的,冰儿也是在我们兄弟俩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就是我们的亲妹妹!如果真有家伙不开眼打上她的主意,我们就亲自剥了他的皮!”
沈姐抬起脸没有去接茶杯,脸上俏丽的的妆容被泪水抹花,白牛从没看见过她这副模样,心里像火烧一样难受,他狠了心对黑牛喊道:
“你是昨天最后见到冰儿的,她到底去哪了!”
“我……我……”黑牛本就笨拙迟钝,情急之下口齿更加不清了,“她昨天跟我说……不不!她像往常一样去采解毒草,下午寅时就走了……我以为跟平常一样,她平时就会去那么几处地方,我们真的找过了……”
“您放心沈姐!冰儿聪明的很,她一定会安然无恙,可能……进山太远迷了路,我们再去找……我们再去找!您不要流泪了,您一流泪我心里下雪一样难受。”
白牛的话语让沈姐停下抽泣,这个往日里彪悍与妩媚并存的少妇终于再无火气,只有脸上大片连绵的忧愁,她叹出一口冗长的气,声音轻的如天边的薄云:
“别怪我刚才的刻薄,我实在是太担心冰儿了,我知道你们也都尽力了,这样……你们放出赏金,让南陵小市上所有有能力的修仙者都找一找,报酬不会低的……”
白牛扶着沈姐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沈姐的手臂软的像抽了骨头,白牛心头在滴血,他小心翼翼退了回来,拉住黑牛就往外走。
大门轰然破开,几名混混模样的人喧嚷着就挤了进来,南陵小市的赌徒们装扮大都如此,白牛胸口憋了一口气,他压着愤怒不去发作,可没想到人越进越多,像某个法器店铺今日打折一样,白牛终于忍不住一把抓起一个人的衣领:
“你们他妈没看到门口的牌子吗,今天不做生意!”
被拎起来的那个人满脸无辜,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话:“不是……沈姐呢?你们快来看,有个野人背着冰儿在街上走呢!”
沈姐从椅子上爬起来,花乱的妆容上全是泪水。
“你给我老实点!”
黑牛狠狠敲在何子舟的背上,炼气八层的力量不留任何分寸,何子舟双手被缚在身后猛烈咳嗽起来,他跪在地上像一个得了什么绝症的病人,肺部的痉挛让何子舟感觉都要咳出血来。
“你们误会了……我真的不是绑架她的人!”
何子舟真后悔就这样莽撞的走进南陵小市,后悔到他现在想跳起来自己扇自己一巴掌,当他背着几乎裸体的女孩赶了三十多里的路,而后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时,身边已全是围观过来的路人了,他看着四周衣着华美又指指点点的散修,身上披着的兽皮就不自觉有些扎人。
他紧赶慢赶不愿想那么多,只是因为他想抓紧时间送回人后,能赶上第二天的位置报告,这历练已经过去一半的时间了,何子舟可不敢延误玄武门的规定,最好就是他不用多说一句话把人安全带到赌场,沈姐也许会惊讶给些酬劳也许根本就遇不见她,想到这何子舟就低头加快脚步。
可他还没到赌场门口,身材魁梧的黑牛就拨开从人群走了过来,这个脑子有点迟钝的大汉一看见背上的女孩,立马便擒住了何子舟,不管何子舟接下来怎么解释,黑牛的耳朵好像长了茧一点没听进去,在一堆看热闹的人簇拥下,用胳膊夹着何子舟就进了赌场。
“我认得你,你是玄武门的人!怎么会是你!”
白牛看到地上的不断咳嗽何子舟,一下想起三个多月前的晚上,这个平平无奇的青年端着中品法器“青蚨”踏进赌场,一脸自信地在后面的房间里和他讨价还价,白牛脸色铁青,又看了看一旁的黑牛,难道……是因为“青蚨”他才会绑了冰儿?
此时赌场内外呜呜泱泱的又挤满了人,不过不是往日里双眼通红的赌徒,更多的是南陵小市里那些馋念着冰儿身体又无比好事的闲汉。
他们看着一个穿着兽皮的青年背着衣衫不整的冰儿,这情艳的场景简直就是他们梦里的内容,不知哪位勇者真就把敢梦变成现实,流言在瞬间传遍整个集市。
几乎所有男人都挤着围了过来,那些不赌的,卖货的,寻宝的,全都踮着脚朝里面看去,赌场比之前还要爆满,那些人捂着嘴看着里面的青年幸灾乐祸,想着这位勇士一会儿是被沈姐凌迟处死,还是交给黑牛剁成肉酱。
嘈杂的流言在屋外飞传,沈姐给床上昏迷的冰儿又盖了层红丝绸被子,轻轻窝好搭在床外沿的被脚,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温柔地擦去,精致的脸蛋上在滋神丹的作用下渐渐漫上红润。
在仔细检查确定冰儿身体没有其他伤口后,沈姐闭起眼睛,转过身时重新恢复到以往的气场。
她掀开门帘来到外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白牛与黑牛识趣地赶走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在走廊合上大门插好榉木门闩,又贴了张一等隔音符,偌大的赌场里再次安静下来。
“你只有半柱香的时间解释。”
沈姐在朱红漆的玫瑰椅上坐下,四周散落着倒下的桌牌,何子舟跪在她面前咳嗽。
沈姐没有表情的脸上此时已卸掉哭花的妆容,素净的皮肤在暖和昏黄的烛光下横躺着憔悴,她捻起烟杆吸了一口,淡蓝色的烟圈缓缓上升。
“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完美的无罪证明,我会让你死的很痛苦。”